清鸣而又悠扬的竹笛声响起,仙道余韵迅速在天空中扩散开来。
天空,或者说这方天地的本身,竟随着竹笛的声音开始崩裂。
先是无数密密麻麻的透明色裂纹浮现于天空当中,然后这些裂纹开始进一步的扩大,露出其背后漆黑的底色。
时空断层!
陈彦手中那通体碧绿的竹笛,所吹出来的悠扬笛声,在动摇着天地法则!
裹挟着仙道余韵,清鸣而又悠扬的竹笛声穿透了天空中那四位隐藏身份,身着灰色道袍的上三境修士。
其中那两位风涧谷和星天门出身,境界皆处于归一境的上三境修士,身上开始迅速蔓延起漆黑裂纹。
这一幕,陈彦曾经在目睹八千年后诸仙之乱时见过。
这是那些登仙境修士在拼着损伤道基,动用本源力量时,身上才会出现的那种如同世界被撕裂后所露出的漆黑裂纹。
可这两位就只是归一境修士而已,甚至都还没有铸成道基。
他们当然无法承受如此程度的法则崩坏和因果反噬。
几乎就只是在身上崩裂出漆黑裂纹的一瞬间,他们两个便已然丧命。
至于那位凌霄观出身的神通境中期修士。
“不!!!”
相对于那两位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已经丧命的归一境修士,他显然对自己当前的处境有着更加清晰的认知。
但他所能做到的,也就只不过是较之那两位归一境修士,多喊出来一声“不”而已。
那三道身着灰色道袍的身影开始径直朝着地面的方向坠落,并且在空中分解,几息时间后,便彻底消失不见。
只剩下空山宗的那位归一境巅峰的太上长老,仍然停留在半空当中。
但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惨白。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这位上三境修士的认知。
尽管这位空山宗的太上长老如今已经两千余岁,经历过当年孔阳执掌空山宗的时代,但这不代表着他见识过登仙手段。
没错,他一点都不怀疑,面前这位身着素白色道袍的青年所施展的手段,是登仙手段。
“还不走吗?”
陈彦没有抬眼,就只是将他的眼神落在手中那支稍微黯淡了些许的竹笛上,并且开口朝着那位仍立于空中的空山宗太上长老淡淡道。
那位唯一活下来下来的幸存者先是打了一个激灵,然后连忙恭敬作揖: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话音落后,此人的身形一闪,极快朝着西北方向遁去。
这人能够捡回一条命,的确是得好好感谢陈彦。
不过陈彦也必须得留一个活口,因为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立威。
让包括五大宗门在内的辰平洲修仙界,没人敢再动小宿的心思。
很显然,陈彦当前的计划很是顺利。
他望着自己手中那支长约一尺有余的竹笛上,所雕刻着的几行铭文。
是空灭法的内容。
利用自己所拥有的各种功法来衍化仙器,其效用也都完全不同。
空灭法所衍化的仙器,可以触碰因果伟力,甚至动摇天地法则。
就像是刚才所发生的那样。
天空中所崩裂出来的无数裂纹,正在缓慢的被这世间的法则所修补。
十几息时间后,那无数裂纹便都完全愈合,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刚刚陈彦所造成的天地法则崩坏,对于这方天地而言是微不足道的,完全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就算持有仙器,陈彦也仍然就只是个归一境修士。
陈彦凌虚而立,他的五指缓缓合拢,就在他握紧手中碧绿竹笛的那一刹那,竹笛在他的掌心寸寸碎裂,化作天地灵气消散于世间。
紧接着,悬于空中的身影一闪,这位身着素白色道袍的俊朗青年便出现在了下方渡船的甲板之上。
“见,见过前辈!”
渡船上的船员们纷纷毕恭毕敬的朝着陈彦的方向行礼,脸上都写满了惶恐。
这很正常,因为在甲板上的这些来自天顶山周边某渡口的船员们,当中修为最高者也只不过是一位武泉境初期的修士而已。
剩下的船员,则是锻体境和贯气境六四开。
这些人甚至连通神境修士都没有怎么见过,更别说上三境修士,甚至是陈彦所施展的登仙手段了。
陈彦没有理会这些船员,就只是径直走向了甲板上的那位手持巽离剑的青袍剑修。
“哥。”
宿鸿禛朝着陈彦的方向开口唤道。
“今天过后,不会有人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陈彦道。
世人知道陈彦今天的所作所为,代表着的什么态度。
小宿点了点头,他并未因为刚刚所发生的事情而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掀起什么波动。
跟在陈彦身旁这五年以来,这个今年才刚刚十八岁的少年,也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
“那么,我还要去辽陇吗?”
宿鸿禛问道。
闻言的陈彦先是朝着宿鸿禛的方向看了两眼,沉默了两息时间后才开始开口道:
“你想回去看看吗?”
“我人生的前十三年,都是在那里度过的,而且……”
宿鸿禛的话语稍稍停顿:
“我的姑姑和姑父,也都在辽陇。”
“那就回去看看吧。”
陈彦道:
“天地之大,虽任尔行走,但也千万要切记,不可抱有太多不实际的期待,仙凡有别,可千万不能被尘缘束缚了自己。”
“是。”
宿鸿禛点头道。
“如此便好,今后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希望此次的天顶山问道结束后,你能明白怎么依靠自己,在这世间继续走下去。”
陈彦道。
听闻此言的宿鸿禛微微一怔:
“要走了?”
“先生那边有些琐事需要我去帮忙。”
陈彦道。
“好,我明白了。”
并没有从这位青袍剑修的脸上看到任何对于别离的不舍,他眉眼间所流露出的表情仍然洒脱。
世间一切的相遇都将会以别离结尾。
这个道理,陈彦清楚。
一直以来都跟在他身边的宿鸿禛,自然也很清楚。
“起航!”
船员洪亮的声音响起,这艘长约九十余丈的渡船,继续朝着西南的方向进发。
宿鸿禛站在甲板上,望着面前的云海。
“哥,如果有朝一日,我要是登仙了的话,能否更加接近你和先生所伫立的高度……”
少年的目光向自己的身旁寻去。
可是那位身着素白色道袍的俊朗青年,却早就已经不知道在何时,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