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老法尔脸颊抽动，咬着牙硬生生撑住了，“你又是什么目的？”
元茵俯身，阴影笼罩着老法尔，“我的目的，就是法尔家族的一切。”
老法尔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法尔家的一切？就凭你几句话？还是你以为，赶跑想杀我的人，就能得到我的感激和馈赠？”
元茵低头看了眼老法尔的手，她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无力和颤抖，一切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当然不是。”元茵轻松地甩开他的手，“因为你没得选了，只能选我。”
“嗤！”老法尔面色涨红，“谁说我没得选？”
“你是想说替你掌管金融公司和黑市的两个属下？”元茵露出嘲讽的表情，“他们此刻，已经带着医疗团队的人过来了，已经被我拦在了庄园门口，至于为什么要带医疗团队过来，你难道猜不到他们的心思？”
老法尔抬起手颤抖着摸向床边，抓起一个金属遥控器。
随着按钮按下，病床前方展开一道全息光幕——庄园门口的监控画面清晰可见，两辆悬浮车停在门口，车旁站在的人正是他的两个得力手下，他们身后，还站着两队身穿医疗特装的人。
老法尔面色一变。
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数秒后。
“给我…一个理由。”老法尔的声音像是从墓地里传出来，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着遥控器，“为什么……只有你。”
“理由很简单，我知道木森的死因，也知道是谁导致了他的死亡。”元茵故意停顿，看着老法尔的呼吸面罩上凝结的白雾突然加剧，“更讽刺的是，这个凶手恰好也是我的死敌。”
“是谁？”老法尔挣扎着问道，监护仪器的导线被他扯得哗啦作响，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像极了垂死野兽最后的凶光，“快说，说！”
“雷克·哈马斯。”元茵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众所周知的名字，同时观察着老法尔的面部表情。
“证…据…”他嘶哑的声音里混着气喘声，“我要看…证据…”
“如你所愿。”元茵调出几段全息影像。
包括木森·法尔是如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植入绿洲游戏的脑芯片……画面开始时，也就是被植入脑芯片后木森感觉到头痛，却不知道原因。
木森突然进入绿洲游戏的惊慌失措。
哈马斯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现并劝说木森·法尔为他做事。
以及木森法尔的暴毙时间，与绿洲游戏的上线时间完全一致。
“木森至今不知道他的脑子里被植入了芯片。”元茵说。
老法尔目光怔愣地看着画面里的一切，虽然他早就知道绿洲游戏的存在，却并不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也被人算计进入了这场游戏，还因此丢了性命。
“这是…从木森的脑芯片中提取的片段？”老法尔声音颤抖地问。
“是的，时间有限，只截取了几个片段，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可以亲自去他的脑芯片中提取。”元茵关闭了全息影像，话音刚落，老法尔突然情绪激动地晕死了过去。
元茵面无表情地注射了第二支针剂。
老法尔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后咳嗽了几声，像一台生锈的机器被强行重启。
他的眼皮颤抖着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转动，最终重新聚焦在元茵的脸上。
“你…”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垂死的挣扎。
元茵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欢迎回来，法尔先生，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谈，你现在还不能死。”
老法尔声音断断续续地问：“哈…马斯…为……”
“您想知道哈马斯为什么要选择木森·法尔进入绿洲游戏？”元茵观察他的表情，见他放松了一些，说，“我也不知道，但我猜，是因为哈马斯需要一个替他做实验的人，而恰好木森本身就对生物实验感兴趣，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原因，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对你们两个家族的纠葛了解也不深。”
老法尔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收缩，这个曾纵横黑市数十年，靠走私维持家族昔日荣耀的人，此刻终于露出了濒死的困兽般的眼神。
他颤抖的嘴唇蠕动着，吐出的却是：“你要怎么对付哈马斯？”
“坦白说，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哈马斯，他暂时会活的好好的。要摧毁整个哈马斯家族，我需要时间发展势力……门外的人似乎已经等不及了。”听到耳麦中雅典娜的提示，元茵神色认真的看着老法尔，“现在，您要选那群带着医疗团队过来的手下，还是选我？”
元茵特意挑这个时候过来，正是要逼迫老法尔做出选择。
老法尔的手死死攥着床单，他比谁都清楚。
这看似选择，实则早已无路可选。
唯一的儿子死了。
最忠心的手下也背叛了他。
他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等不到为儿子报仇的那一天。
选择那俩手下，就跟将法尔家族的一切拱手让人没什么区别，他甚至可以猜到，瓜分了法尔家族之后，那两个人不但不会在意他儿子的死因，还会立刻转投他人……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有了新主子。
要么，他不顾一切的将悬赏增加到最大，找人去杀哈马斯——可是又有谁能做到呢？
五十亿悬赏发出去后，唯一为他带来儿子死因的，还是眼前这个外人。
这种情况下，又有谁会真心为他复仇？
他真的没得选了。
监控画面里，他的两个得力手下已经闯了进来。
老法尔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元茵：“我要知道，你的…来历。”
“我的来历你不需要知道。”元茵说，“你只需要明白，我的敌人也是哈马斯家族就够了。”
老法尔却坚持：“不…我要…知道！”
元茵见此，将床边的椅子踢向房间中央的空地，接着释放湮灭之火，将其燃烧殆尽。
老法尔看到这一幕后，顿时一愣，他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新闻——诺亚集团大楼被毁的场面。
他瞪大眼睛，“你是……查奥斯的人！”
元茵没有否认。
查奥斯恶名在外，也有她的一份功劳，现在只不过是借用一下而已。
“原来是…查奥斯。”老法尔目露恍然，原来查奥斯也看上了法尔家这块肥肉！
想起查奥斯那嚣张的行事作风。一夜之间，连续毁了赛博公司和诺亚集团两栋大楼……倒的确跟哈马斯家族是对立关系。
“想好了吗？”元茵提醒道，“他们快到门口了。”
“我…选…”老法尔声音沙哑的如同枯叶，却在这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只好用尽力气抓住了元茵的手腕。
元茵没有挣脱，只是冷静地注视着他：“您很明智。”
病房外，急促的脚步声正越来越近。
老法尔也听到了，他忍着咳嗽吐出两个字：“帮…我…”他很清楚自己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此刻他就是任人宰割的状态，只不过是选择被谁宰而已。
“放心。”元茵说，“待会儿我会出手帮您清理门户的。”
老法尔听此，这才松开了她的手腕。
元茵走到病床的另一侧，戴上口罩，穿上护理人员的围裙。
总得让老法尔亲自感受到手下的当面背叛，她的出手才更具有效力。
与此同时，老法尔的手下也推门走了进来。
他们在门口短暂的对视了一眼——
科恩竟然没守在老家伙的身边，只有一个护理人员……那就好办多了。
“科恩居然不在？”身穿西装的男人用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推了推眼镜，“怪不得我们在门口等了那么久，也没人过来开门。”
另一个留着胡子剃着光头的男人一脸夸张的来到病床前，“老爷子，我们来看您了，您怎么样了？”
老法尔睁开眼睛看着他们，眸中暗藏警惕。
元茵抬起头打量着两人。
根据资料来看。
穿着黑色正装的是白启明，曾在联邦储备局工作，因挪用公款被老法尔收编。擅长通过艺术品拍卖和虚拟货币洗钱，在金融界也算有一席之地。
光头的是屠承，外号肉屠夫，从前是地下诊所的器官贩子，因成功为老法尔弄来肝脏得到重用，在老法尔的扶持下，慢慢成了黑市的话事人。如今掌管着码头走私线和黑市网络，根据查到的资料，老法尔倒下后，屠承已经快速投靠了其他家族。
白启明跟着走过来，微微躬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老爷子，听说您身体不适，我带了几位顶尖的医疗专家……”
屠承也紧跟着说道：“我也带了，都进来吧。”
两人根本没有经过老法尔的同意，就让医疗人员进了房间。
等候在门外的医疗专家们进入房间后，迅速围了上来。
此刻老法尔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人摆弄。
为首的医生掀开老法尔的眼皮，微型手电的冷光在他浑浊的瞳孔间来回扫动。
其余人则推着仪器进来，当场为老法尔的身体进行了扫描。
“老爷子的身体怎么样？”白启明问。
为首的医生对他摇了摇头，“最多还有两天。”
白启明闻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扣，嘴角露出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屠承听此目光一闪，问他带来的医疗团队，“结果怎么样？”
医生：“连心跳都要靠机器维持了，一旦脱离机器，活不过一天。”
听到这个结果，屠承微微抽气，按捺不住的猛地跨前一步，抬起手就要拔掉老法尔维持生命的仪器。
“住手！”白启明开口阻止了屠承。
见此，老法尔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希冀。
元茵看到后并没有觉得意外，老法尔只是没办法才选了她，如果白启明对他有一丝真心，他就会改变主意，这很正常——但他的打算注定落空。
白启明的确没有像屠承一样投靠他人，那是因为他想自己单干。
“装什么？”屠承斜眼看向白启明，“难道你就不想让他死？”
白启明皱眉：“想，但不是现在，反正他也活不过两天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我正好还需要时间整理上季度金融公司的账目。”
“你就不怕期间出意外？这老东西万一没有按时死怎么办？”屠承问。
“把你我带来的医生留在这里不就行了，既然医生说最多还能活两天，就不会让他多活一天。”白启明说。
“也行。”屠承说，“就这么办吧。”
两人旁若无人的商量着对策。
躺在床上的老法尔已经气的面色涨红。
“你…你们…”
“对了。”白启明看了眼激动的老法尔，不在意的转过头说，“科恩那家伙的去向，你得负责查一查，既然跑了，就别让他再回来搅事儿。”
“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保证那家伙回不来。”屠承说。
即使没有了老法尔，两个人也还是要继续合作的，此时自然商量的十分融洽。
“她。”白启明抬头示意。
屠承顺着白启明的眼神看过去，不在意地说道：“一个护理而已，好解决……不过这老东西可是还能说话呢，让医生给他加点药？”
白启明冷漠地说：“你看着办吧。”
“你们几个，给他加点药。”屠承吩咐道。
他带来的医生立刻会意，从医疗箱里拿出一支针剂，朝着老法尔走了过来。
老法尔目露恐惧，急忙看向元茵。
“救……”
“嗤！”屠承指着老法尔嘲笑道，“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可怜至极啊，竟然在向一个护理求救。”
白启明却十分警惕地看着元茵，老东西就算再糊涂，也不会把一个护理人员当成救命稻草……这不合理，也不对劲！
他急忙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
屠承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脑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入了一把匕首。
拿着针剂的医生也被这一幕吓得瘫倒在地。
针剂都脱手而出，滚到了白启明的脚下。
白启明再次退后了几步，并从身后拔出枪械对准了元茵。
“这东西对我没用。”元茵的话音刚落，白启明手中的枪就变成了一团废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