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你?恩将仇报!不知好歹!”
白司颜一手揉着脖子,一边剔眉瞪着西冥兰诺,劈头就骂。
“亏得老子拼了老命地帮你,你倒好,一伸手就挑着脖子捏,差点没把老子掐死……咳咳,咳咳咳!”
为了表达内心强烈的愤懑,当着两位师尊的面,白司颜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被莫名其妙地吃了豆腐才恼羞成怒的,只能重重地咳嗽两声,来强调自己的不满!
“我……”
西冥兰诺被她骂得一愣,心知是自己理亏,不由露出了几分迁就的表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自然知道是白司颜救了自己。
虽然那时候走火入魔无法自控,但多多少少还是残存着几分神智。
要不是白司颜用真气压住了他体内狂暴的气劲,联手白倚竹帮他疏通了脉络,他只怕早就承受不住,血管爆裂而死了!
而最后两位师尊出手,也仅仅只是因为白司颜和白倚竹耗尽了体力,无法进行最后一轮的疏导,才需要借助外人续力。
结果……
自己却在最后的关头,好死不死地占了人家的便宜。
而且对方还不是别人,却是百里月修心心念念挂在嘴边的心上人……
哪怕西冥兰诺也不是有心的,但豆腐吃了就是吃了,不能说是因为不小心的,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是吧?!
惨了惨了惨了!
感觉到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寒气森森的目光,西冥兰诺不免有种踩到了炸弹的感觉,意识到自己……似乎,好像……摸了不该摸的东西,惹到了不该惹的家伙。
就在屋子里的气氛像是热腾腾的水蒸气一样沉闷的时候,二师尊忽然轻轻地“咦”了一声。
声音不轻不重,却裹挟着几许讶然的意味,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三师尊闻声不禁问了一句。
“怎么了?”
“奇怪……太奇怪了……”
二师尊没有马上回答他,只兀自沉吟了片刻。
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伸出手把住了三师尊的手腕,捏着脉搏探了一探,继而道。
“果然……你也一样。”
三师尊还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什么我也一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师尊还是没有说话,只抬眸朝着池子里的白司颜有意无意地瞅了一眼,即便拉着三师尊快步走了出去。
“你跟我来。”
话音才将将落下,两人的身影就飞快地消失在了门边,留下屋子里的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白司颜抬手挠了挠鼻子,被二师尊临走之前的那一瞥看得有些心有惴惴。
尽管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二师尊刚才说的那番话,应该是跟她有关。
难不成……她的女儿身暴露了?!
不对,要是发现了她是女子,二师尊的反应不会是这样。
百里雪篁跟着敛眉思索了一番,却是没有什么头绪,抬头见白司颜拧着眉头坐在池子里想着什么,而池水在刚才泼洒出去一大滩之后已经浅了很多,只能勉强盖住她的胸口。
解下身上的外袍,百里雪篁快步走上前,将衣服裹在了白司颜的身上。
“别呆在里面了,这药味儿太难闻,先出来吧。”
“哦,好……”
对上百里雪篁毫不掩饰的吃味的目光,又见到四周有这么多双眼睛往自己身上若有似无地瞟着,白司颜便是脸皮再厚,这下也忍不住有些耳根发烫了,立刻就抱着百里雪篁的衣服紧紧地团在了身上。
百里雪篁人高,衣服也宽大,对她来说几乎可以称得上一张大毯子,披在肩头上整整绕了三圈才裹完。
所以就算浸湿了水,也有一半多的布料没有贴在身上,白司颜又是双手抱胸的姿态,基本上看不出是个什么样的身段,远远看去活像一只肥硕的蚕蛹。
不过,就算她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百里雪篁还是有种她什么都没穿的感觉,便回头吩咐了青衣小厮一声。
“去拿几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青衣小厮立刻应声答下,只在临走的时候轻轻地嘟囔了两句,似乎是在说百里雪篁小题大做。
这儿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没什么好稀罕的。
用得到这么紧张兮兮地把百里司言包成粽子么?
他说得很小声,以为别人听不到,但奈何……这屋子里的人耳力都好得出奇,竟是没有一个听落下的。
听到这话,白司颜又是耳根子一热,有些尴尬。
裹在身上的袍子脱也不是,穿也不是,总觉得无论怎么做都是欲盖弥彰。
百里雪篁倒是没有理会青衣小厮说的话,只定定地站在白司颜跟前,宛如一座沉稳的冰山一般,将她略显娇小的身影半遮半挡地藏在了身后。
西冥兰诺光着身子泡在水里,娃娃脸上腾起一丝丝可疑的红晕,神色间染上了几分局促。
在这之前,他就已经从百里月修的口中,得知了百里司言的真实身份。
只是他没想到,从山下回来之后再一次跟她见面,竟然会是这么离奇而又乌龙的方式。
虽然西冥兰诺并不是那种喜欢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性子,但也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袒胸露乳地光着膀子走来走去,更何况还有一个屋子里还有一个女人在,他就更不可能从水里站起来,自顾自地跑去换衣服。
所以就算那药味儿再怎么刺鼻,他也只能痛苦地皱着鼻子,半坐半靠地躺在水池里,等着青衣小厮送衣服过来,拯救他和百里司言于水深火热之中!
因着身体虚弱的缘故,白倚竹自小就跟药草打交道,正所谓久病成医,倒是没觉得这味道有他们说的那么难闻。
所以独自一人安之若素地坐在角落里,就当是泡个强身健体的热水澡。
也不枉他往池子里倒了那么多的名贵药材。
不远处,隔着一层帘子,南宫芷胤孤零零地躺在内室的床头上,各种寂寞如雪。
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中,因为早早地遇上了白司颜他们,西冥兰诺体内的狂暴的血气及时被压制了下来,故而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南宫芷胤被他迎面劈了一掌,伤得最重。
就是到了现在,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时辰,南宫芷胤都还没能缓过劲儿来。
浑身上下散了架似的,半点也动弹不得。
屋子里漫着水雾,像是挂了无数道白纱,见得那么多人窝在水池边,待了大半晌也不晓得在干些什么。
奈何南宫芷胤伸长脖子也看不清是什么情况,只能竖起耳朵听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