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墙壁硌着脊骨,巷子里的腐臭气息钻进鼻腔,混合着自己身上汗血交织的酸腥气。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味。左手的纱布早已被血浸透,黏腻地贴在伤口上,传来阵阵钝痛。
U盘交出去了。像完成了一场荒诞的、受人操控的冒险。没有喜悦,没有解脱,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
“深渊集市”……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那个U盘里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让我们暴露在金理事和黑石组面前?
脚步声。
轻微,急促,从巷子另一端传来。
我猛地绷紧身体,右手摸向腰间的铁管,警惕地望去。
是尹宗佑。
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毫无血色,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看到我后的如释重负。“你……你没事吧?我……我看到他们追你……”
“没事。”我嘶哑地回答,撑着墙壁勉强站起身,“东西呢?”
他愣了一下,才明白我问的是他用来砸窗户制造混乱的“重物”。“扔……扔河里了。”
我点了点头。处理得还算干净。
“我们现在怎么办?”他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声音带着哭腔,“酒吧那边肯定报警了!金理事也醒了!他们一定会全力追查我们!”
我知道。这次行动,虽然完成了“指令”,但也彻底点燃了火药桶。我们不再是暗处的老鼠,而是被摆上了明面的靶子。
“先离开这里。”我说,声音疲惫但清晰。
我们没有回那个汽车旅馆。那里已经不安全了。靠着背包里剩下的现金,我们在更偏僻的城郊结合部,找到了一间由私人住宅非法改造的、更加隐蔽的出租屋。房东是个眼神浑浊、只认钱的老太婆,收了厚厚的押金和租金后,便不再多问一句。
屋子比之前的旅馆更加破旧,但独门独院,周围住户稀少,利于藏匿。
安顿下来后,我重新处理了左手的伤口。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持续的奔波和战斗让伤口严重感染,边缘化脓,散发出不祥的气味。我用光了所有的碘伏和消炎药,也只能勉强控制。
尹宗佑默默地帮我包扎,动作笨拙但认真。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喋喋不休地表达恐惧,只是沉默着,眼神里多了一种沉甸甸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像真正的鼹鼠,彻底蛰伏起来。不敢出门,依靠之前囤积的食物度日。每天,尹宗佑都会用那部备用手机,小心翼翼地连接网络,查看新闻和“第七观测站”是否有更新。
关于“午夜兰”酒吧的骚乱,新闻报道语焉不详,只说是醉酒顾客冲突,并未提及抢劫或U盘。但这反而更让人不安。这意味着,金理事或者他背后的人,将事情压了下去。他们不想引起警方过多的注意,只想在暗地里解决我们。
“第七观测站”的信息也更新了。关于金理事的条目下,多了一条:
「状态:高度警觉。已加派贴身护卫。悬赏金额提升百分之五十。」
悬赏又提高了。
我们的人头,更值钱了。
压力像不断上涨的潮水,淹没着这间狭小的出租屋。尹宗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听着外面的风声鹤唳。他的精神状态变得很不稳定,时而麻木,时而会因为一点轻微的声响而惊跳起来。
我知道,他快到极限了。我也是。
但我们不能倒下。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那部备用手机再次发出了不祥的震动。不是指令,而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明日午时,城北废车场。独自前来。关乎‘S7’存续。」
S7存续?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第七观测站”?还是……“深渊集市”的又一种联系手段?
独自前往?明显是陷阱!
去,还是不去?
我看着屏幕上那行冰冷的文字,又看了看旁边蜷缩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的尹宗佑。
然后,缓缓握紧了拳头。
嘴角,扯起一个混合着疲惫、讽刺和一丝破罐破摔的……冰冷弧度。
陷阱?
好啊。
我倒是要看看……
这陷阱里,藏着的是捕兽夹,还是……
捅破天的机会。
我站起身,开始默默准备。
这一次,不带尹宗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