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这一来一回有四个月,紫禁城飘起第一次鹅毛大雪时,他准时出现在了养心殿的门口。
昨儿去接驾时脸色还带着疲惫,不过好好儿的睡了一夜,就又恢复了精神。不愧是六十多岁还在生儿子的皇帝,这体格子真没话说。
“穆库什有快七个月了吧?”
坐在养心殿的软榻上,康熙用一瞬间打量了宝贝儿子的住处,满意的把视线放在了穆库什的肚子上。
“是,还有几日,就整七个月了。”
虽然月份大了,但穆库什生的高挑,胳膊腿都是纤长的,脸上多了些软肉看着少了些凌厉,多了几分温婉。
“身子可有不适?”
穆库什抬起眼笑了笑:“儿臣都好,皇阿玛可要准备场家宴热闹热闹?”
胤礽给康熙倒茶的手指微微泛白,不过脸上却含着自然孺慕的笑容。
“阿玛喝茶,一别数十日,确实应该热闹一下,听闻四弟的侧福晋也有了身孕,阿玛这过了年,可要多准备些红封才是。”
康熙看着眼前适口的点心和儿子亲自泡的热茶,心里头暖洋洋的。
“好好,你们两个都是好的,穆库什还有着身子,万事还是以自身为重。”
穆库什和胤礽这才有了眼神上的瞬间交流,快速闪过对康熙的吐槽。
康熙倒是觉得小两口有了些过日子的意味,脸上带着些满意。
如此,胤礽应该不会来乾清宫找他抵足而眠了吧?
然而穆库什一个眼神过去,胤礽就黏黏糊糊的随着康熙去了乾清宫。
“阿玛好不容易回来,让儿子陪陪您吧。”
康熙有些受用又有些负担,在外头干了这么久的活,他现在只想去后宫转转。
然而也不能叫宝贝胤礽伤心,只好歇了这个心思。
穆库什带着自己店里大厨送进来的配方制作而成的点心和新茶去了慈宁宫。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外头还下着雪,当心你的身子。”
孝庄正和太后烤火吃栗子呢,看到穆库什下意识的往外看去。
“玄烨又把胤礽带走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三分震惊和四分生气,她这孙子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穆库什挽着孝庄坐下,从食盒里拿出还有热气的点心递过去:“乌库玛嬷尝尝,上次您说桂花蓉蓉糕有些甜腻,这次的落雪乌梅带了些酸口。”
太后不用穆库什喂,很自觉的拿起点心就吃。
酸甜软糯的点心很快就熄灭了孝庄那一丁点的火气,她笑着点了点穆库什的脑门:“你呀,忒懂事了些。”
穆库什带着些满足和温婉的笑意倒着茶,没有再多说什么。
孝庄觉得康熙有毛病她可不能接话,她俩这辈分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再说了,人家才是一家子,外人就要有外人的觉悟。
“乌库玛嬷,皇玛嬷也尝尝这茶,儿臣专门找太医问过,用了干炒的麦芽和晒干的雪梨片,再加上少许枸杞直接冲泡而成的,冬日里屋子热些,难免口干舌燥,乌库玛嬷和皇玛嬷都没有消渴症,最适合用些了。”
有她这样贴心的太子妃,康熙这个孙子就显得格外不懂事。
“不过是一场家宴,叫萨仁和完颜帮着你就是。”
孝庄对于康熙的后宫没有任何信任,宁愿叫穆库什身边的奴才接手,也不愿意给了惠妃等人。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吃。
虽然觉得宜妃还不错,但和穆库什没得比。
“对了,小五那孩子还说要亲自来感谢你呢。”
胤禌脾胃不好,太医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沾染丁点寒凉之物。但康熙离宫那些时日,有道冬瓜排骨汤被去干净了冬瓜上了桌,里头还掺杂了白菊花水,十分寒凉。
胤禌不知其中纠葛喝了进去,晚上就闹起了起来。腹泻不止高烧接踵,本就瘦小的人差点就熬不过去。
还是穆库什想着太医院有个致仕的老太医最为擅长医治寒症,把人请了回来,留了胤禌一命。
御膳房的奴才死了十几个,最后也没找到凶手,但宜妃凭直觉认为永和宫的那位是罪魁祸首,一时间给乌雅氏添了不少堵。
至于是不是,穆库什只能说人被逼到这个份上,找不到证据没有办法定罪了。
“哪里有这样严重了,一家人互相帮忙而已。”
穆库什摇了摇手没往心里去。
毕竟胤祺已经给了最好的谢礼,胤禟。
擅长卖弟弟的胤祺发现弟弟不听话后,便直接请了穆库什镇压。
身为太子妃,天然的二嫂,地理位置优越的穆库什教育个弟弟而已,在宜妃十分赞同的情况下,很容易拿捏。
拿捏了胤禟,胤?自然就跟着过来了,简简单单。
用过了晚膳,乾清宫传来消息,太子要留下陪皇上说话,太子妃穆库什只好自己回养心殿。
孝庄觉得自家孙子是个棒槌,没办法只能自己弥补可怜的穆库什,把最宝贝的一支镶宝金龙金簪插在了穆库什的发髻上。
“好孩子,快回去吧。”
穆库什推拒不得,只好施施然行礼告退。
哎呀,又是自己睡大床的一天,完美。
等到家宴开席,穆库什和胤礽坐在康熙的左手位,看着下头的兄弟妯娌们脸上带着官方的笑容。
不大会儿,胤禛起身告罪,原来是永和宫的乌雅嫔得了风寒,他要去看一看。
康熙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并未多言。这个乌雅嫔在他心里已经从善解人意跌落到了贪婪成性,要不是还有四个孩子支撑着她这尊荣,早不知道在哪个乱葬岗躺着了。
穆库什用酒杯掩盖住了自己嘴角的笑意,安心的等着胤禛丢人现眼。
直到一刻钟后,银杏突然凑上前俯首在穆库什耳边说了些什么。
穆库什脸色微变,凑近太子身边传话。
胤礽手里的酒杯晃了晃,眼神飘忽的看向上头的康熙。随后整理好衣裳和表情,端着酒杯去找阿玛敬酒。
“阿玛,太子妃说,御花园那里传来消息,乌拉那拉氏嫡女在梅园翩翩起舞,正好碰上老四去给乌雅嫔摘花,两个人,一见钟情,正在一起互颂衷肠呢。”
康熙不解,康熙震惊。
“乌拉那拉氏嫡女?那个名满京城的格格?!朕不是记着她后来定了亲吗?!”
胤礽点了点头,这事很难评,他不知道说什么。
“叫太子妃把人看住了,朕倒要看看乌雅氏要干什么。”
总不能因为一个不要脸的儿子和一个不要脸的臣女提前结束家宴。他们俩还没有这么重要呢。
等到宴席结束,康熙在乾清宫看到了那个倾国倾城的乌拉那拉柔则。
他那个蠢儿子眼神都拉了丝,居然要求娶定了亲的格格,以嫡福晋之位。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乌拉那拉柔则进皇室做妾室都多,还嫡福晋,老四到底是不是他的种?!
“乌拉那拉氏行为不检点,不堪为嫡福晋。”
说不检点康熙都觉得自己优柔寡断了。
然而胤禛跪在乾清宫外不肯离去,乌雅嫔这个不知死活的也跑来求情。
本想直接把这个儿子过继出去,但想了想孝懿还是叹了口气。
“既然你要求娶,那朕便依你。但是,乌拉那拉氏行为不端没脸没皮在后宫起舞不堪重任,你若坚持要以嫡福晋之位迎她入府,那朕便下旨,爱新觉罗胤禛,爵位以贝勒封顶,永不晋封。”
这太严重了,永不晋封可还行?
胤禛再被迷了眼也不能干这种缺心眼的事,只好退而求其次,给乌拉那拉柔则一个侧福晋的位子。
至于嫡福晋,康熙不愿意叫人平白生出不该有的野心,直接赐婚蒙古察哈尔部落布尔尼的嫡女奈曼氏乌云珠为嫡福晋。
胤禛这位嫡福晋可有说法,察哈尔布尔尼是成吉思汗的后裔,为察哈尔亲王林丹汗之孙,阿布奈之子。
康熙八年阿布奈因“大不敬”之罪被革去亲王爵位并囚禁,布尔尼继承了察哈尔亲王的爵位 。
康熙十四年布尔尼趁清廷平定三藩之乱无暇北顾之际,联合弟弟罗布藏发动叛乱,最终被清廷平定,布尔尼也在叛乱中被杀,只留下尚在襁褓的两个女儿存活。
察哈尔部众被押解至京师,分散编入八旗满洲和蒙古佐领之内,察哈尔扎萨克旗彻底消失。
可以说,胤禛娶了一个蒙古的罪臣之女,不仅没有帮扶,还可能因为行差踏错被连累,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