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顿心急如焚,扯着嗓子大声呵斥,那声音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震得颤抖起来。在他的催促下,周围的医生们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更加卖力地在房间内外匆忙进进出出。房间里的医生已然开始有条不紊地轮换,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外科医生们,每个人手中都紧紧握着不同种类、功效各异的草药,神色凝重地在齐麟毫无生气的身体上小心翼翼地试验着,他们满心期盼着能够借此延缓伤口那可怕的扩张速度,亦或是奇迹般地将伤口严严实实地封闭住。然而,奈何他们所掌握的治疗工艺实在是太过粗浅又落后,宛如蒙昧时代的原始技法,在如此严重的伤口面前,根本无法让齐麟腹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丝毫复原的迹象,反而那伤口如同被恶魔诅咒了一般,愈发不可收拾地愈演愈烈。
要知道啊,这可是齐麟之前历经千难万险、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勉强治愈好的伤口。如今却再次狰狞地裂开,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真正将其严丝合缝地封闭起来,仔细估量,估计至少需要持续数周以上不间断的强大魔法治疗。而且,这种神奇的魔法,以众人所知晓的范畴来看,估计只有那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真正生命神明才能够挥洒自如地施展,那已然远远超越了凡俗魔法的范畴,完全属于只有神才能驾驭的神秘技术了。既然是神所独有的技术,这些普普通通、能力有限的医生们,又怎么可能有能力治愈得了呢?或许,若是齐麟还身处原来那个科技昌明、外科医学高度发达的世界,凭借着那里先进的医疗手段和精湛技艺,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有可能将伤口暂时巧妙地封闭住。但时过境迁,此刻身处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似乎已经陷入了绝境,没有任何挽救的可能了。
西顿满脸焦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进进出出、个个一脸无奈、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般的医生们,心中的担忧如潮水般翻涌,脸上的表情也愈发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就在这个万分危急的时刻,他的肩膀上突然毫无征兆地被一只手轻轻搭上,那一瞬间,他如同被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桶,瞬间暴怒起来,大声吼道:“谁呀?”可话还犹如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尚未完全吐出来,当他猛地转过头,看清身后之人时,原本涨得通红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生铁一般铁青。身后之人竟然是罗莱拉,只见罗莱拉此时背负着一把造型古朴、剑身寒光闪烁的大剑,那大剑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随时可能喷薄而出。她迈着沉稳而缓慢的步伐,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就这么静静地伫立着,宛如一座冰冷的冰山,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意,冷冷地问道:“说吧,齐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若是再敢撒谎的话,我可不介意将你剁成一摊碎成肉末的烂肉。”
听到罗莱拉如此充满威胁的话语,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周围的守卫们瞬间如临大敌,条件反射般地赶忙齐刷刷抽出明晃晃的武器,锋芒直指罗莱拉。西顿被吓得面如土色,冷汗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从额头滚滚而下,他连忙声嘶力竭地怒吼道:“快把武器收回去,这位可是尊贵无比、实力深不可测的罗莱拉大人!”其实,他压根儿就不知道罗莱拉和齐麟究竟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只能这般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地介绍。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罗莱拉绝对是个惹不起的主儿,光是从她身上那隐隐散发出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来判断,就知道她绝对是那种可以在眨眼之间瞬间秒杀他们所有人的恐怖存在。
西顿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勉强稳住情绪,结结巴巴地缓缓说道:“那个,真的真的不怪我们啊,殿下他的腹部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一道极其恐怖、让人胆战心惊的伤口。根据医生们所言,似乎之前是用某种强大的魔法封闭过,可现在不知为何魔力突然解除了,所以伤口就如同脱缰的野马般疯狂扩展开了。我们这边真的已经拼了命,使出了浑身解数去救治这条可怕的伤口了,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治疗效果还是有些不尽如人意。不过请您放心,这位女士,我们已经第一时间开始调集整个城市里能够搜罗到的所有药材了,同时也赶忙给那些平日里相熟的商人传送了十万火急的消息,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找稀缺的药材。我们这里虽然平日里地处偏远,交通不便,行动极为不方便,但所幸也是有传送魔法的,而且还有专门用来传送货物的传送魔法阵。到时候,只要他们找到了药材,就能通过魔法阵直接传送过来,绝对不会耽搁对齐麟殿下的治疗的,请您务必放心,请您……”
“啊,痛痛痛痛痛!”西顿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便如同被利刃狠狠刺中一般,惊恐地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只见他的肩膀,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肉眼可见地被罗莱拉那看似纤细瘦弱的手掌,硬生生地捏得扭曲变形,仿佛一块柔软的泥巴在她手中随意揉搓。即便他身上覆盖着坚硬如铁、仿佛能抵御千军万马的鳞片,此刻在罗莱拉这蕴含着无尽力量的手掌之下,也如同脆弱的薄纸,根本没能抵挡住分毫。紧接着,只听得一连串“咔嚓咔嚓”令人心悸的声响,他身上的鳞片也开始如同破碎的瓷器般寸寸崩裂,散落在地。
“这位大人,这位大人饶命啊,我真的已经在拼尽全力救援了。求您饶了我,饶了我,千万别杀我呀。如果没有我在这里忙前忙后地调度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东西能够及时送到齐麟殿下的身边,用于对他的救治啊。”西顿声泪俱下,苦苦哀求着。说着,他突然感觉肩膀上那如同泰山压顶般的力量猛地一轻,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猛地瘫倒在地,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急促的喘息声仿佛破旧风箱发出的哀鸣。即便此刻他的肩膀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仿佛被一场残酷的战争洗礼过,但他却丝毫不敢去在意自己的伤势,满心满眼都是对罗莱拉的恐惧。
罗莱拉眼神冰冷,犹如万年不化的寒冰,死死地盯着那医生们进进出出、忙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房间。她微微侧身,顺着房间那狭窄的门缝看去,只见齐麟的肚子已然彻底裂开,场面简直不忍直视,肠子和内脏杂乱无章地流了周围一床,仿佛一幅惨烈的画卷。那些医生们心急如焚,正手忙脚乱地尽可能将这些脏器塞回去,又赶忙用各种各样精心准备的草药敷在那恐怖的伤口上,试图缓解这可怕的局面。然而,草药刚刚敷上,很快又被那不断崩裂出来的内脏无情地顶开,仿佛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在阻止着伤口的愈合。医生们面对如此棘手的状况,也是黔驴技穷,束手无策,一个个脸上写满了绝望与无助。有几个不甘心失败的医生,咬着牙尝试用线对齐麟的伤口进行缝合,可是他们惊恐地发现,寻常的针线在齐麟那坚硬如石的身体面前,竟然如同牙签一般脆弱,根本插不进去,所以甚至连最基本的缝合伤口这一操作都无法做到。
罗莱拉见状,那原本光洁的额头瞬间紧紧皱了起来,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她微微低下头,用一种极其细微、犹如蚊蝇般的声音,喃喃自语地说道:“果然现在已经成熟了嘛,但为什么它成熟得如此不均匀,有些地方像是熟透了的果实,而有些地方却还是如此青涩,宛如刚刚长出的嫩芽。究竟是我的计划出现了难以察觉的问题,还是……哎,看样子只能这样了。”
就在此时,那原本跪在地上、浑身如同筛糠般不断颤抖的西顿,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也突然停下了颤抖。紧接着,周围的一切仿佛时间被冻结了一般,好似被人按下了暂停键,陷入了一片死寂。与此同时,伴随着如此诡异至极的场景,周围的色彩也如同被抽干了一般,渐渐失去了光泽,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变成了一幅毫无生气的黑白画。然而,就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当中,却有一丝既透着诡异又带着滑稽的音乐,如同幽灵般悠悠地开始响起。随着这道奇特的音乐缓缓响起,一道仿佛从遥远的时空深处传来的声音,也由远及近地清晰出现:“魔法师,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
罗莱拉依旧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是很快,从她的背后如同鬼魅般悄然走出来一个打扮得浓妆艳抹的男人。这个男人的模样看起来极为滑稽,脸上涂抹着夸张的油彩,身上穿着五彩斑斓却又显得有些凌乱的服饰,仿佛是从一个荒诞的梦境中走出来的人物。
“愚者,不要再用这种稀奇古怪、让人匪夷所思的样子出现了好不好?你明明是愚者,并不是愚人。所谓的愚人,那便是小丑的意思。”而眼前这个男人的装束,确实也是一副典型的小丑扮相,头戴一顶缀着彩色绒球的帽子,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却又花花绿绿,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巧的拨浪鼓。
被称作愚者的这个男人,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嘿嘿笑了一声,那笑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对于我来说,任何的样子也仅仅是表象罢了,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成任何模样,任何模样也都可以是我。所以,你究竟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呢?”
“我的计划似乎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所以你看。”说着,罗莱拉微微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指,指向齐麟所在的方向。愚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原本脸上那夸张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片刻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又再次展露出来,仿佛刚才的凝重只是一闪而过的幻影。
“这很正常嘛。你想想看,果实向阳的一面自然成熟得更快呀,因为它吸收的养分比其他地方更多嘛。但你可别忘了,果实也有背阴的一面呀,在背对阳光的地方,它们同样也是需要时间慢慢成长的。这件事情其实很好解决啦。不过魔法师,约定之日可是就快要到了哦,希望你这里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那边那几位可是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呢,若是出了一丁点儿差池的话,估计会引发一场比山崩地裂还要可怕的大动乱哦。”
罗莱拉听了,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如同两把锐利的匕首,死死地盯着齐麟,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尽收眼底。这名叫做愚者的男人,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只见他一蹦一跳地,如同一个调皮的孩子般欢快地跳到了房间里。
片刻之后,仿佛时间的齿轮又重新开始转动,整个世界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回归了正常。就在这时,医生们却如同看到了神迹一般,突然齐声叫了出来:“咦,他的伤口怎么突然间好转了?领主大人,领主大人,太好了,我们竟然治好了齐麟殿下!”
在这一声声惊喜交加的叫喊当中,西顿却丝毫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高兴,反而只感觉到背后仿佛有一股阴寒刺骨的冷风,“嗖”地一下吹过,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总感觉自己这边似乎马上就要出什么天大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