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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姑娘的相貌身形实在是太过出众,想不叫人注意都难,经营茶摊的妇人偷摸着瞧了好几回,见她穿的不是锦衣绸缎,只想是哪家的贵人小姐落魄了去。

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出现在离皇城十几里的地方,也不怕被什么人给惦记了去,但见这姑娘脸上神情并不害怕,她也只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

提着东西原路返回,刃无涯正在靠近茶水铺子的山坡上的枯枝上系一截红缎子,那缎子是从衣裳上扯下来的,两个细细的红布条编成了一个特殊的形状,在一片土褐色的地带显得尤为星目。

“哥哥,这是做什么?”

“留个讯号,她回来若是看见的话,便知京城危险,不会轻易进去了。”刃无涯将红绸布系好,扭头道,“前方不远处有马庄,现在此处歇歇脚正合宜。”

——

日头渐渐升起,半夜寒霜沁湿的衣裳在晨起时变成湿衣,湿哒哒的沾在身上,又在此时被阳光烘烤着变干。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两个戴斗笠的人拉着缰绳慢悠悠的到了茶水铺子,先前在客栈处打的清水已经喝完了,素桃朝星月示意,“公子,那我去打点茶水。”

二人下了马,一前一后朝茶水铺子走去,后山山坡上的红色绸布亮眼,沈星月往那处一瞥,瞧见一个形制特殊的稠结,这东西她之前与刃无涯通信的时候也见过,只有他会打这种络子,这么说,刃无涯他们已经出城了?

那为何这一路上都不曾见过他们?

“听说西北打仗打的厉害,不知道这皇城里安稳不安稳,生意好不好做?”沈星月操着一口板正的商人调调,朝茶水摊的老板娘投去一个友善的眼神。

后者打着茶水,闲来无事的搭话,“哎哟你们是外地人吧?可能不晓得皇城里面的事,若是以前的话那还好说,但现在....”老板娘压低了声音,道,“都说咱们残王殿下打了胜仗,西北马上就要安定了,但不知是怎得,忽然传出殿下要谋反的事...我每日都在此处做茶。最近几天来来往往的官兵可不少呢。他们都说,殿下受伤去了北地封地,看样子是不打算回来了,殿下不回来着急的可不就是皇帝嘛。”

话糙理不糙,确实就是这个理。

素桃递过去一块银子,沈星月点着头,“这么说,皇城里头确实不太好做生意了...”

茶水铺老板娘沉吟一声,“也不能这么说,天下要真是乱了,仗一打,反倒是挨着皇帝的皇城是最安全的。”

“多谢。”

二人辞别,却是走了来时的方向。

“刃无涯他们已经出城,咱们快些追,说不定还能追上。”皇城危险,说不定她们一回去便会被抓住,成为人质。

冷风呼呼的灌进耳朵鼻腔,独孤辰原本拿着陛下的诏令回了京城,却在半路上遇到伏击,受了重伤,因此只好打道去了封地。

依她看,受伤是假,想回封地才是真。

皇帝就算是要设埋伏也是在京城内,才走出西北边城没多远遭了埋伏,皇帝远在千里之外,如何能将独孤辰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管起来呢?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将独孤辰逼去了北地封地,能坐得住才怪。

也难怪皇城那些个审时度势的人会这么想扣下刃无涯,只怕以为刃无涯是独孤辰的人,想引他回京,或者守株待兔引出别人。

前后一想便能相通,沈星月只想赶紧找到他们,随便去个什么地方,都比留在皇城给人做人质好。

好在她们的速度够快,刃无涯他们方到了马庄,沈星月一行人随后而至。刃无涯是被通缉的要犯,因此没出面,反倒是清渠在和马庄的人打着商量,一下子要购置七八匹马,好在他们从府内带出的银钱足够,左右刚刚把价钱商定下来,马庄上便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清渠。”认出她的背影,沈星月轻轻唤了一声。

清渠一回头,见是王妃和素桃,战战兢兢撑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下来,“呜呜——我总算等到你们来了...”

鬼知道她们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崔府来的五个护卫是新来的,周婆婆和周姑娘也须得护着,茵茵也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刃无涯受了伤奔波不起,从一开始收到姑娘的信开始,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姑娘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她做,人命关天的大事,她吓怕了。

强撑着想把所有人都带去乡下的庄子上避祸,但姑娘先她一步来找她了。

清渠在沈星月的怀里痛哭流涕。

“好了好了没事了。”

呜呜啊啊的哭了一阵,压着的情绪终于释放出来,清渠抹了抹眼泪,才警惕的环顾四周,“姑娘,皇城里好多人都在传殿下要谋反,若不是亡府内人去楼空,陛下都说不定会下旨....您这么这时候还来蹚这趟浑水?”

“去信迟迟没有回信,我一猜便知京城出了事,于是先赶回来看看,你们都留在皇城内,我总不能坐视不理。”

闻言清渠又撇了撇嘴,作势就要往她怀里扎,“还是姑娘疼我...”

素桃“欸”的一声,拨开了清渠,指了指从庄内出来的小厮,“你的马不要了?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方才看四周是没人才叫她们抱了一次。

清渠抹抹眼泪,忘了,现在姑娘作男子打扮。

庄上穿着短打的小厮一口气牵了六匹马过来,各个脚踏飞雪,皮毛油亮,看模样养的很好,当即就敲定了这六匹马。

先前沈星月和素桃的两匹马儿也吃饱了干草喝饱了水,众人骑马上路,直到临县才停下来,周婆婆年纪大了,奔波不了多久,老人家这大把年纪还要如此奔累,实在是受罪。

到了临县之后,沈星月交代素桃去制办马车,众人则现在客栈里头歇歇脚。周浣十分过意不去,也跟着素桃一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