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礼眸色微凉,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已经被执念困住了,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继续留在这儿,不仅查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反而只会浪费时间。
他没再开口,只是缓缓起身。
周延年猛地抬头,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甘,却没再像刚才那样怒吼,只是死死地盯着周朝礼的背影。
周朝礼脚步未停,径直朝着探视室门口走去,将那道充满怨怼的目光彻底抛在了身后。
走出探视室。
周朝礼刚走到走廊尽头的转角,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周会长,好久不见。”
他停下脚步,侧身看去,只见沈令洲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双手插在口袋里,靠在墙边,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沈令洲是他在商场上多年的对头,两人明里暗里交锋过无数次,彼此都很了解对方的手段和野心。
在这个时候碰到他——
“沈总。”周朝礼微微颔首,语气淡然,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沈令洲从墙上直起身,缓步走到周朝礼面前,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才笑着说:“说来也巧,我是来看看周延年的。”
“毕竟以前也算是合作伙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干出绑架国家级工程师这种事,真是让人意外。”
周朝礼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太了解沈令洲了,这个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与人寒暄,尤其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
他主动提起周延年,必然还有别的目的。
果然,沈令洲顿了顿,话锋一转,看向周朝礼,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周延年这一进去,他手头的几个合作项目就没人对接了,现在沈氏和周氏都有不少空位。”
“不知道周会长有没有兴趣,咱们两家可以合作一把,一起把这些项目接过来,也算是强强联手,互利共赢。”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周朝礼的反应。
要知道,周延年之前负责的几个项目都是潜力巨大的优质项目,无论是沈氏还是周氏,都想将其收入囊中。
沈令洲在这个时候抛出橄榄枝,看似是在寻求合作,实则更像是在试探周朝礼的态度,甚至可能还藏着别的算计。
周朝礼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他和沈令洲是多年的对头,彼此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强强联手言。
沈令洲现在提出合作,要么是想借着合作的名义,打探周氏集团的内部情况,要么就是想在合作中给周氏下套,趁机吞并周氏的市场份额。
“沈总倒是会做生意。”
周朝礼看着沈令洲,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不过,周氏集团目前的重心不在这些项目上,暂时没有合作的打算。”
他直接拒绝了沈令洲的提议,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周旋的余地。
沈令洲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周会长不再考虑考虑?这些项目的潜力可是很大的,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事了。”
“不必了。”周朝礼轻笑,“沈总要是感兴趣,大可以自己接下这些项目,周氏就不掺和了。”
他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开。
沈令洲看着周朝礼离开的背影。
“周会长,你不再想想吗?”
沈令洲对着周朝礼的背影喊道,“现在周氏集团刚经历了周延年的事,内部还不稳定,要是再错过这些项目,恐怕会影响周氏的根基吧?”
周朝礼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多谢沈总关心,周氏的事,我自有分寸。”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留下沈令洲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难看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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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朝礼出去以后,沉思。
沈令洲在这个时候提出合作,绝对不简单,很可能是想趁着周氏集团刚刚稳定下来,趁机搞破坏。
他必须尽快回去,让黎南加强对公司内部的管理,同时密切关注沈氏集团的动向,防止他们趁机发难。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黎南的电话:“黎南,你立刻去查一下沈氏集团最近的动向,尤其是他们和周延年之前合作的几个项目,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另外,加强公司内部的安保和管理。”
“好的,周总,我马上去办。”
黎南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干练,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周氏集团,在周延年出事以前已经全权交给他,周总在这个时候要干周氏集团的事情,他想不明白,但还是照做。
周朝礼收起手机,钻进车里,发动车子,朝着公司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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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入江城城区时,卿意望着窗外熟悉的街道,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离开不过数日,却像是隔了漫长岁月。
刚推开家门,一道身影就猛地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小意!你可算回来了!”
李婉慧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摸索,像是在确认她是否完好无损。
卿意轻轻拍着母亲的背,安抚道:“妈,我没事,你别担心。”
她知道母亲肯定是从新闻里或者陆今安那里得知了她失踪的消息,这些天一定急坏了。
李婉慧松开她,泪眼婆娑地上下打量着她,看到她脸上没有明显伤痕,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她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却还是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絮絮叨叨地问。
“你这孩子,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好端端的会失踪?是不是遇到坏人了?有没有受委屈?”
卿意耐心地听着,等母亲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才简单解释道:“就是出差的时候遇到了点意外,被人困在了一个岛上,不过周朝礼已经把我救回来了,我真的没事。”
她刻意省略了那些惊险的细节,不想让母亲再为她担心。
李婉慧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又给她倒了杯热水,叮嘱道:“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让人担心了,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家里打电话。”
“对了,周朝礼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提到周朝礼,卿意的眼神暗了暗,轻声说:“他还有点事要处理,先去忙了。”
从岛上回来的那天,她在码头没等到周朝礼,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也没收到他的消息。
她知道他大概还在纠结,却也没主动联系他。
她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剩下的,只能等他自己想清楚。
李婉慧看出她情绪有些低落,也没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起身去厨房给她准备吃的:“你肯定饿坏了,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卿意坐在沙发上,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陆与川打来的。
她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陆与川带着愧疚的声音:“卿意,你还好吗?我听说你失踪了,一直想联系你,可电话总是打不通。”
“我没事,已经回来了。”
卿意轻声说。
陆与川沉默了片刻,语气更加愧疚:“对不起,那天在原始森林,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睡着了,没能保护好你。”
“如果我当时醒着,你就不会被人带走了。”
卿意知道这件事不能怪陆与川,他肯定也是被周延年的人下了药,才会昏睡过去。
她安慰道:“不关你的事,是对方早有预谋,你不用自责。”
“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
陆与川,“你现在在哪里?我想当面跟你道歉,也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事。”
卿意想了想,:“我在家呢,不用特意跑一趟,我真的没事。”
她知道陆与川对自己的心意,可她心里只有周朝礼,不想让他误会,也不想给他希望。
陆与川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疏离,就不继续坚持了:“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卿意靠在沙发上,轻轻叹了口气。
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至于感情的事,只能等周朝礼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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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陆今安给她发来消息,说他和傅晚已经到了江城,想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叙旧。
卿意答应了,正好也想跟他们说说岛上的情况,以及周延年的事。
晚上,卿意准时来到约定的餐厅。
陆今安和傅晚已经到了,看到她进来,傅晚立刻起身朝她挥手:“意意,这里!”
卿意走过去坐下,傅晚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怎么样?身体还好吗?在岛上没受什么苦吧?”
“挺好的,就是有点累。”
卿意笑了笑,“多亏了你们帮忙,不然我可能还回不来。”
陆今安递给她一份菜单,:“别光顾着说这些,先看看想吃什么。”
“这次回来,可得好好补补。”
卿意接过菜单,刚翻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卿意?”
她抬头一看,竟然是陆与川。
陆与川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显然是刚下班过来的。
看到她也在这里,有些惊讶,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真巧,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陆今安和傅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他们早就知道陆与川对卿意有意思,现在看到他在这里偶遇卿意,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傅晚笑着说:“是啊,真巧。”
“既然这么有缘,不如一起坐?”
陆与川求之不得,立刻拉了把椅子坐在卿意旁边,殷勤地问:“卿意,你想吃点什么?”
“这家餐厅的招牌菜是黑松露牛排,味道很不错,我帮你点一份?”
卿意有些无奈:“不用了,我自己点就好。”
不喜欢的人,她会给无谓的希望一直吊着。
陆今安看着陆与川对卿意无微不至的样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知道卿意心里只有周朝礼,陆与川这样,恐怕只能是白费功夫。
傅晚则直接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调侃:“陆与川,你对我们卿意也太殷勤了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追求她呢。”
陆与川听着这些话整个人很淡然,他没有不承认,很坦然的说:“我只是觉得卿意是个很好的女孩,值得被好好对待。”
卿意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看着菜单,假装没听到他的话。
陆今安见状,连忙打圆场:“好了,别说这些了,赶紧点菜吧,大家都饿了。”
一顿饭下来,陆与川一直在给卿意夹菜、倒水,照顾得无微不至。
卿意几次想拒绝,却都被他用各种理由挡了回来,只能无奈接受。
吃完饭,陆与川主动提出要送卿意回家,卿意刚想拒绝。
傅晚却抢先说道:“不用了,我们跟卿意顺路,一起送她回去就好。”
陆与川只好作罢,却还是叮嘱道:“那你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卿意点了点头,跟着陆今安和傅晚离开了餐厅。
坐上车,傅晚忍不住说道:“意意,你看出来了吧?陆与川对你有意思。”
卿意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陆今安看着她,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周朝礼,可你也要想清楚,周朝礼那边……”
“我知道。”卿意打断他的话,轻声说,“我已经跟他说过我的想法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怎么选。”
“如果他一直不能放下顾虑,那我也只能接受现实。”
陆今安和傅晚对视了一眼,都没再说话。
他们知道,感情的事,外人只能旁观者清,最终还是要靠当事人自己做决定。
傅晚叹气,“有些时候我真的觉得恍若隔世,以前还在跟他争来斗去,觉得他是渣男,对你不好,现在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原谅了他,我觉得便宜了他而不原谅他,又觉得他怪可怜。”
卿意看了眼傅晚,笑了笑说,“原谅不原谅这种说法——”
“周朝礼尽量维持着一个正常人的模样,就是不希望别人把他当做病人一样可怜,他不想被区别对待。”
周朝礼那样性子清傲的男人,最不想要的就是别人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