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寺观碑起争端
元佑二年暮春,汴京城外的宝梵寺飘着满院槐花香。苏轼踩着落英走进山门时,就见黄庭坚正蹲在碑亭里,手指在《多宝佛塔碑》的拓片上划来划去,连他走近了都没察觉。
“鲁直,你这是要把柳公权的字抠下来带回家?”苏轼拍了拍他的肩,手里的折扇还夹着半块没吃完的芝麻糕。
黄庭坚猛地回头,脸上还沾着点墨灰:“子瞻兄来得正好!你看这‘塔’字的捺脚,柳公权写得刚劲,我总学不像,刚才琢磨着是不是该把笔锋再顿重点。”
两人正说着,钱穆父提着个锦盒从月亮门进来,锦盒上还沾着片槐树叶:“你们俩倒会选地方,我在城门口堵了半个时辰才进来——这寺里的老和尚说,昨天刚拓了怀素的《自叙帖》,特意留着给我们看。”
老和尚听到声音,从禅房迎出来,手里托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铺着米黄的宣纸,怀素的狂草在纸上如惊蛇走虺,墨色浓淡相间,看得人眼睛发花。“三位大人,这拓片是用陈年宣纸拓的,还带着墨香呢。”老和尚把托盘放在石桌上,又给三人斟上茶。
钱穆父先凑过去,手指点着“奔蛇走虺势入座,骤雨旋风声满堂”那句,摇头道:“怀素这字是够狂,可太过张扬,少了点蕴藉。倒是鲁直你最近写的字,跟他有点像,就是……”他顿了顿,端起茶盏抿了口,“就是多了点烟火气,近俗。”
黄庭坚手里的茶杯“当啷”撞在石桌上,茶水溅出几滴在拓片上。他直起身,指着自己腰间挂的墨囊:“穆父兄这话不对!我写的字是学《瘗鹤铭》的古拙,再掺了点怀素的灵动,怎么就近俗了?你看我上个月写的《松风阁诗》,哪一笔俗了?”
“松风阁诗我看过。”钱穆父放下茶盏,拿起根枯枝在地上写了个“风”字,“你这‘风’字的撇画太急,收笔又太露,像市井里叫卖的小贩,声音虽亮,却少了点雅韵。子瞻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轼正拿着拓片边角闻墨香,闻言抬起头,把拓片放回托盘:“穆父这话我可不认同。鲁直的字是‘俗’,但这‘俗’不是市井的俗,是人间烟火的俗。你看他写的‘春归何处’,笔画里带着江南的春雨,还有百姓的笑语,这要是写得跟柳公权似的冷冰冰,反而没了味道。”
钱穆父挑眉:“子瞻兄这是护短了?书法讲究‘雅正’,哪能拿市井烟火当借口?当年王羲之写《兰亭序》,喝的是曲水流觞的酒,看的是茂林修竹,那字里的雅韵,鲁直的字里有吗?”
“雅韵也分多种!”黄庭坚往前凑了凑,袍角扫过石凳上的槐叶,“王羲之的雅是文人的雅,我要的是百姓能看懂的雅!上次我在陈州写碑,有个老农说我写的字‘看着亲切,像自家门口的槐树’,这难道不是好事?总比写些曲高和寡的字,只有你们几个文人能看懂强!”
老和尚在一旁听着,赶紧打圆场:“三位大人说得都有道理,书法嘛,本就是各有各的喜好。不如进屋坐,我那里还有去年的普洱,泡上给三位解解渴。”
苏轼摆了摆手,捡起地上的枯枝,在石桌上写了个“俗”字:“穆父,你看这‘俗’字,左边是‘人’,右边是‘谷’,本就是人要吃饭、要过日子的意思。书法要是离了人间烟火,那不成了空中楼阁?鲁直的字沾着谷米香,我倒觉得比那些装腔作势的字强多了。”
钱穆父也拿起枯枝,在旁边写了个“雅”字:“可‘雅’字是‘牙’加‘隹’,是君子谈吐如凤鸟啼鸣,要的是高洁。鲁直的字里全是柴米油盐,连写个‘月’字都像饼铛,这哪还有君子气?”
黄庭坚气得脸都红了,伸手就去解腰间的墨囊:“我今天就写给你们看!我写个‘月’字,要是像饼铛,我就把这墨囊扔了!”
苏轼赶紧拉住他:“别冲动!咱们是来赏碑的,不是来吵架的。不如这样,咱们各写一幅字,让寺里的和尚和来上香的百姓评评,看谁的字更受欢迎,怎么样?”
钱穆父点头:“好啊!我倒要看看,是我的雅字受欢迎,还是鲁直的俗字受欢迎。”
老和尚赶紧吩咐小和尚去搬桌子、铺宣纸,又拿出三锭上好的徽墨。不多时,石亭里就摆好了三张书桌,宣纸铺得平平整整,墨锭在砚台上磨得沙沙响,槐花香混着墨香,飘得满院都是。
来上香的百姓听说三位大人要写字,都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连寺门口卖糖葫芦的小贩都扛着靶子挤了进来。一个穿粗布衫的老汉凑到苏轼身边,指着他手里的笔:“大人,您就是写‘明月几时有’的苏学士吧?能不能给我写个‘平安’二字,我家孙儿快满月了。”
苏轼笑着点头:“没问题!等我写完就给你写。”
黄庭坚磨好墨,拿起笔蘸了蘸,手腕一扬,就在纸上写了起来。他写的是自己的《清平乐·春归何处》,笔锋时而刚劲,时而婉转,“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几个字写得格外灵动,墨色浓淡相宜,看得周围的百姓连连叫好。
钱穆父也拿起笔,写的是王羲之的《兰亭序》节选,他的字学得极像,笔画飘逸,结构严谨,“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几个字写得如行云流水,引得文人模样的人频频点头。
苏轼最后写,他写的是李白的《静夜思》,笔锋随意却不失力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几个字写得朴实无华,却带着浓浓的乡愁,看得几个离乡的游子眼圈都红了。
三张字挂在碑亭的柱子上,百姓们围在下面议论纷纷。穿粗布衫的老汉指着黄庭坚的字:“这字好!看着就暖和,像我家老婆子织的布,结实又舒服。”
一个穿长衫的秀才则指着钱穆父的字:“钱大人的字才好!有王右军的风骨,雅得很,一看就是读书人写的。”
一个卖花的姑娘指着苏轼的字:“苏大人的字最好!我虽然不识字,可看着就觉得亲切,像听他念诗一样。”
钱穆父皱着眉:“你们百姓不懂书法,只看好不好看,哪知道雅不雅。”
黄庭坚立刻反驳:“百姓不懂才最公正!他们觉得好,才是真的好。总不能只有你们文人觉得好,才算好字吧?”
苏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看来咱们的字各有各的好。其实书法本就没有绝对的雅俗,雅中有俗,俗中藏雅,才是真境界。”
正说着,寺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小吏骑着马跑进来,手里拿着个公文袋:“苏大人、黄大人、钱大人,宰相府派人来请,说是有要事商议,让三位大人即刻回府。”
三人只好收起笔墨,跟老和尚道别。走出山门时,黄庭坚还在跟钱穆父争论:“下次我一定写幅字,让你心服口服!”
钱穆父笑着摆手:“我等着!不过你可别再写那些像饼铛的字了。”
苏轼走在中间,听着两人的争论,手里的折扇轻轻摇着,槐花瓣落在扇面上,像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这场关于书法雅俗的争论,绝不会就这么结束,说不定下次聚会,又会因为某个字、某幅帖,吵得面红耳赤。
第二章 醉翁亭下续墨谈
元佑二年盛夏,欧阳修在滁州醉翁亭设下宴席,请苏轼、黄庭坚、钱穆父等人前来赏荷。亭外的荷塘里,荷花盛开,粉白相间,风吹过,荷叶翻卷,像绿波荡漾。
苏轼刚到亭下,就见欧阳修正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卷《醉翁亭记》的手稿,旁边放着一壶酒。“子瞻,你可算来了!我这亭子里的荷花开得正好,就等你们来赏呢。”欧阳修笑着起身,把手稿递给苏轼。
苏轼接过手稿,翻开看了看,只见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带着欧阳修特有的风格。“永叔先生,您这字写得越来越有韵味了,比上次在汴京写的《秋声赋》还要好。”
黄庭坚和钱穆父也相继赶到,两人一见面,就想起了上次在宝梵寺的争论,气氛顿时有些微妙。欧阳修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笑着说:“你们俩怎么了?上次在宝梵寺赏碑还好好的,怎么这次见了面,跟有仇似的?”
苏轼赶紧打圆场:“没什么,就是上次在宝梵寺,他们俩因为书法的雅俗争论了几句,到现在还没分出胜负呢。”
欧阳修哈哈笑起来:“原来如此!书法的雅俗本就是个说不清的话题,今天正好借着这醉翁亭的美景,咱们再好好聊聊。来,先喝酒!”
众人坐下,欧阳修给每人倒了杯酒。酒是用荷叶酿的,带着淡淡的荷香,喝在嘴里,清爽甘甜。黄庭坚喝了口酒,指着亭柱上欧阳修写的《醉翁亭记》碑刻:“永叔先生,您这碑刻上的字,既有颜真卿的浑厚,又有柳公权的刚劲,可怎么看都不觉得俗,反而透着股雅气。您说,这是为什么?”
欧阳修放下酒杯,指着碑刻上的“乐”字:“因为这字里有‘乐’——我写这篇《醉翁亭记》时,心里想的是百姓的安乐,是山水的乐趣,不是为了装雅,也不是为了显才。字是心的影子,心里有什么,字里就有什么。你上次说你的字沾着人间烟火,这没错,可要是心里只想着烟火,没了点山水情怀,字里就少了点灵气,自然会让人觉得近俗。”
钱穆父点头:“永叔先生说得对!书法讲究‘意在笔先’,心里的意要是俗了,笔底的字自然雅不起来。鲁直你写的字,总想着让百姓看懂,却忘了书法本身的意境,所以才会显得俗。”
黄庭坚不服气:“让百姓看懂怎么了?难道书法只能是文人的玩物,百姓就不能欣赏吗?我上次在陈州,有个老农看了我的字,说能从字里看出今年的收成,这难道不是书法的意义?”
苏轼放下酒杯,指着荷塘里的荷花:“鲁直,你看这荷花,长在泥里,却开出清雅的花,这就是‘出淤泥而不染’。你的字沾着人间烟火,就像荷花长在泥里,可要是能在烟火气里透出点清雅,就像荷花从泥里开出花来,那就不俗了。你现在的字,泥味重了点,花香少了点。”
黄庭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上还带着上次写字时留下的墨痕。他想起自己上次写《松风阁诗》时,心里总想着怎么让字更有力度,怎么让百姓喜欢,却忘了琢磨诗里的意境,忘了把松风的清雅融入字里。
“子瞻兄,你这么说,我倒有点明白了。”黄庭坚拿起酒杯,喝了口酒,“我之前总想着俗与雅的区别,却忘了雅俗本就是一体的。就像这荷叶酒,用的是田里的粮食,水里的荷叶,却酿出了清雅的味道,这才是最好的。”
欧阳修笑着点头:“鲁直能想明白就好。书法也好,文章也罢,都不能脱离生活,却也不能只跟着生活走。要像这醉翁亭的山水,既有百姓耕种的田亩,又有文人赏玩的亭台,这样才有意思。”
钱穆父也拿起酒杯,跟黄庭坚碰了一下:“鲁直,上次在宝梵寺,我说话也有点急了。你的字确实有烟火气,只是还差了点清雅,以后咱们可以互相切磋,一起把字写得更好。”
黄庭坚笑着点头:“好!以后我要是写了字,一定先给你看,你要是觉得俗,就指出来,我改!”
众人相视一笑,之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欧阳修让人拿来笔墨纸砚,放在亭中的石桌上:“今天这么好的景色,这么好的酒,咱们可不能辜负了。不如每人写一幅字,就写眼前的荷塘景色,怎么样?”
众人纷纷点头。苏轼先拿起笔,蘸了蘸墨,在纸上写了起来。他写的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笔锋随意却不失力道,墨色浓淡相宜,把荷塘的美景写得活灵活现。
黄庭坚接着写,他写的是自己即兴作的诗:“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他的字比之前少了点烟火气,多了点清雅,笔画间带着荷叶的灵动,荷花的娇艳。
钱穆父写的是李白的《采莲曲》:“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袂空中举。”他的字依旧飘逸,却比之前多了点烟火气,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
欧阳修最后写,他写的是自己的《渔家傲·花底忽闻敲两桨》:“花底忽闻敲两桨,逡巡女伴来寻访。酒盏旋将荷叶当,莲舟荡,时时盏里生红浪。”他的字苍劲有力,又带着点温柔,把采莲女的活泼、荷塘的热闹写得淋漓尽致。
四幅字挂在醉翁亭的柱子上,风吹过,宣纸轻轻晃动,墨香混着荷香,飘得满亭都是。来赏荷的百姓围在亭下,看着四幅字,议论纷纷。
一个穿粗布衫的老汉指着黄庭坚的字:“这字比上次在宝梵寺看的好看多了,像荷塘里的荷花,又好看又亲切。”
一个穿长衫的秀才指着钱穆父的字:“钱大人的字也比以前好了,多了点人气,不再像以前那样飘在空中了。”
欧阳修看着众人的反应,笑着对苏轼、黄庭坚、钱穆父说:“你们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书法没有绝对的雅俗,只要能让百姓喜欢,能让文人认可,就是好字。”
众人点头称是。夕阳西下,荷塘里的荷花被染成了金色,欧阳修让人端上饭菜,众人围坐在石桌旁,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书法,聊着文章,笑声飘得很远,很远。
第三章 汴京书会定新论
元佑三年正月,汴京城里的年味还没散。苏轼、黄庭坚、钱穆父等人在翰林院举办了一场书会,邀请了京城的文人墨客前来参加,一来是交流书法心得,二来是评选出年度最佳的书法作品。
书会设在翰林院的大厅里,大厅里摆着十几张书桌,每张书桌上都放着笔墨纸砚,墙上挂着历代书法名家的拓片,从王羲之的《兰亭序》到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再到柳公权的《玄秘塔碑》,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前来参加书会的文人墨客络绎不绝,有白发苍苍的老学者,有年轻有为的新科进士,还有些女眷也穿着素雅的衣裳,带着自己的书法作品前来参加。
苏轼作为书会的发起人,首先站出来讲话:“各位同仁,今天咱们举办这场书会,就是为了交流书法心得,互相学习,共同进步。书法是咱们中华文化的瑰宝,需要咱们一代代传承下去。咱们今天不谈政治,不谈功利,只谈书法,只论雅俗,好不好?”
众人纷纷叫好。钱穆父接着站起来:“上次在宝梵寺和醉翁亭,我和鲁直兄因为书法的雅俗争论了几句,今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咱们好好聊聊这个话题。我还是坚持我之前的观点,书法讲究雅正,不能太俗,不然就失去了书法的韵味。”
黄庭坚也站起来:“我不否认书法需要雅正,但雅正不代表要脱离生活。书法要是太雅,太过高冷,百姓看不懂,那传承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我觉得书法应该雅俗共赏,既要让文人认可,也要让百姓喜欢。”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学者站起来,手里拿着一卷《曹全碑》的拓片,声音洪亮:“老夫以为,雅俗本就无界。你们看这《曹全碑》,笔法秀丽却不柔弱,既符合文人的审美,寻常百姓看了也觉得舒服,这就是雅俗共赏的典范。鲁直的字有烟火气,是好事,但需再添些古雅;穆父的字有雅韵,却少了点人气,需再沾些烟火。”
老学者的话刚落,一个年轻的进士就站起来附和:“晚辈赞同老先生的说法!上次在宝梵寺,晚辈有幸见过三位大人的字,当时就觉得黄大人的字亲切,钱大人的字清雅,苏大人的字则介于两者之间,既有雅韵又有烟火气。若是能把三者的长处结合起来,定能写出更好的字。”
苏轼笑着点头:“这位贤弟说得好!书法本就是不断学习、不断融合的过程。我年轻时学王羲之,后来又学颜真卿、柳公权,再后来走南闯北,见了百姓的生活,字里才多了些烟火气。鲁直、穆父,你们也一样,多互相学习,多体验生活,字自然会越来越好。”
黄庭坚和钱穆父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钱穆父拿起一张宣纸,铺在桌上:“鲁直,不如咱们今天再写一幅字,就写同一首诗,让大家评评,看看咱们这几个月的进步。”
黄庭坚欣然应允:“好!就写子瞻兄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这首诗既有文人的清雅,又有百姓的情怀,正好适合咱们。”
两人各自磨墨铺纸,拿起笔开始书写。黄庭坚的笔锋比之前沉稳了许多,“明月几时有”几个字写得灵动却不失古雅,墨色浓淡相宜,少了些之前的急躁,多了些蕴藉;钱穆父的字则比之前多了些烟火气,“但愿人长久”几个字写得温暖柔和,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多了些人情味。
两人写完,把字挂在墙上。众人围过来看,纷纷称赞。老学者指着黄庭坚的字:“鲁直这字进步不小啊!少了些烟火气的浮躁,多了些古雅的沉稳,好!”又指着钱穆父的字,“穆父这字也有进步,多了些烟火气的温暖,不再像以前那样飘在空中,好!”
苏轼也走上前,仔细看着两幅字,笑着说:“看来你们俩这几个月没少下功夫。鲁直的字有了雅韵,穆父的字有了烟火气,再继续下去,定能成为书法名家。”
书会一直持续到傍晚,众人纷纷拿出自己的书法作品,互相交流学习,气氛十分热烈。散会时,苏轼把黄庭坚和钱穆父叫到身边:“再过几天,就是上元节了,汴京城会举办灯展,到时候咱们再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书法,怎么样?”
黄庭坚和钱穆父都点头答应:“好!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切磋切磋。”
上元节这天,汴京城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苏轼、黄庭坚、钱穆父约在城南的一家酒楼上,一边赏灯,一边喝酒聊天。酒楼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有兔子灯、荷花灯、走马灯,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黄庭坚喝了口酒,指着楼下的一盏走马灯:“你们看那盏走马灯,上面画着百姓的生活场景,有耕田的、织布的、读书的,既好看又亲切,这不就像书法里的烟火气吗?”
钱穆父也指着一盏荷花灯:“那盏荷花灯也不错,花瓣清雅,灯芯明亮,既有雅韵又不失灵动,这不就像书法里的雅正吗?”
苏轼笑着说:“你们俩现在倒是能从生活里看出书法的道理了。其实生活处处是书法,百姓的劳作、山水的景色、节日的热闹,都能融入字里,让字既有雅韵又有烟火气。”
三人一边赏灯,一边聊书法,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临走时,黄庭坚拿出一幅自己写的字,递给钱穆父:“穆父兄,这是我最近写的《松风阁诗》,你看看,还有没有之前的俗气?”
钱穆父接过字,仔细看了看,笑着说:“比之前好多了!松风的清雅和人间的烟火气都在字里了,好字!我也写了一幅字,给你看看。”说着,也拿出一幅自己写的字递给黄庭坚。
两人互相交流着,苏轼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身影,心里十分欣慰。
这场关于书法雅俗的争论,不仅没有影响他们的友谊,反而让他们在书法上有了更大的进步,这就是书法的魅力,也是文人之间互相学习、共同进步的意义。
第四章 江南行旅悟墨道
元佑三年暮春,苏轼奉命前往江南巡查水利,黄庭坚和钱穆父正好有空,便一同前往。三人沿着汴河顺流而下,一路上欣赏着江南的美景,也不忘交流书法心得。
船行至苏州,三人上岸游览。苏州的园林小巧玲珑,景色宜人,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相映成趣。在拙政园的听雨轩里,三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景,听着雨滴落在荷叶上的声音,十分惬意。
黄庭坚指着窗外的荷叶:“你们看这荷叶,下雨时,雨水落在上面,滚来滚去,却不会沾湿荷叶,这多像书法里的笔锋,既要灵动,又要沉稳,不能拖泥带水。”
钱穆父点头:“说得好!这荷叶的清雅,雨水的灵动,还有周围的亭台楼阁,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幅雅俗共赏的美景,书法也该如此,既要清雅,又要灵动,还要有生活的气息。”
苏轼笑着说:“你们俩现在对书法的理解越来越深了。其实书法和生活是相通的,生活里的美景、趣事、感悟,都能融入书法里,让字更有生命力。”
三人在苏州停留了几日,游览了各大园林,也拜访了当地的书法名家。在一位老书法家的家里,他们看到了一幅王羲之的真迹,虽然只是残卷,却依旧能看出王羲之笔法的飘逸和灵动。
老书法家指着残卷说:“王羲之的字之所以被称为‘书圣’,就是因为他的字既有雅韵,又有烟火气。他的《兰亭序》,写的是文人的聚会,却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曲水流觞’的乐趣,‘天朗气清’的美景,都在字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黄庭坚和钱穆父听得十分认真,不时点头附和。离开老书法家的家后,黄庭坚感慨道:“原来书法的最高境界,就是雅俗共赏,既有文人的清雅,又有百姓的烟火气。以前我总想着让字更贴近百姓,却忽略了雅韵;穆父兄总想着让字更清雅,却忽略了烟火气,现在看来,我们都走了极端。”
钱穆父也感慨道:“是啊!以后我们要多向王羲之学习,把雅韵和烟火气结合起来,写出更好的字。”
三人继续南下,来到了杭州。杭州的西湖景色秀丽,三面环山,一面濒城,湖水清澈,波光粼粼。三人乘船游览西湖,看着湖边的柳树、盛开的桃花,还有远处的雷峰塔,心情十分舒畅。
苏轼指着西湖的景色:“你们看这西湖,既有山水的清雅,又有百姓的烟火气。湖边的亭台楼阁是文人赏景的地方,湖边的渔船、茶楼是百姓生活的地方,两者结合在一起,才让西湖这么美。书法也一样,只有把雅韵和烟火气结合起来,才能写出有生命力的字。”
黄庭坚拿起笔,在船上的一张宣纸上写了起来。他写的是苏轼的《饮湖上初晴后雨》:“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他的字既有西湖山水的清雅,又有百姓生活的烟火气,笔锋灵动,墨色浓淡相宜,把西湖的美景和自己的感悟都融入了字里。
钱穆父也拿起笔,写了一首自己即兴作的诗:“西湖三月春正好,桃花柳绿映碧波。文人百姓同赏景,雅俗共融乐逍遥。”他的字比之前更加温暖,烟火气和雅韵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不再像以前那样高冷。
苏轼看着两人的字,笑着说:“你们俩现在的字,都达到了雅俗共赏的境界,真是太好了!以后咱们要多出来走走,多看看生活的美景,多体验百姓的生活,让书法更有生命力。”
三人在杭州停留了十几天,除了巡查水利,就是游览西湖,交流书法心得。离开杭州时,三人都觉得收获满满。
这次江南之行,不仅让他们欣赏到了江南的美景,更让他们对书法的雅俗有了更深的理解,这对他们以后的书法创作,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第五章 翰墨流芳传千古
元佑四年秋,苏轼、黄庭坚、钱穆父回到汴京。经过江南之行的感悟和交流,三人的书法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在京城的文人墨客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许多年轻的文人都纷纷向他们请教书法心得,希望能学到他们的书法技巧。
为了更好地传承书法文化,三人决定在翰林院举办一场书法培训班,招收年轻的文人,传授他们书法技巧和对雅俗的理解。培训班一开,就吸引了很多年轻的文人前来报名,场面十分火爆。
在培训班上,苏轼主要传授书法的基础技巧和对生活的感悟,告诉学员们要多观察生活,把生活中的美景和趣事融入书法里;黄庭坚主要传授如何在书法中体现烟火气,告诉学员们要贴近百姓生活,让书法更亲切;钱穆父主要传授如何在书法中体现雅韵,告诉学员们要学习历代书法名家的作品,提升自己的审美水平。
学员们都学得十分认真,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三人也耐心地一一解答。在他们的指导下,学员们的书法进步很快,很多学员的字都达到了雅俗共赏的境界。
一年后,培训班的学员们举办了一场书法展,展出了他们的书法作品。这些作品既有雅韵,又有烟火气,得到了京城文人墨客的一致好评。很多百姓也前来参观,看着这些亲切又清雅的字,纷纷称赞:“这些字写得真好!既好看又好懂,不像有些字,看着就费劲。”
苏轼、黄庭坚、钱穆父看着学员们的进步,心里十分欣慰。他们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书法文化的传承有了希望。
元佑六年,苏轼被贬谪到惠州。离开汴京时,黄庭坚和钱穆父前来送行。三人在城外的一家小酒馆里,喝着酒,聊着天,依依不舍。
黄庭坚拿出一幅自己写的字,递给苏轼:“子瞻兄,这是我最近写的《寄黄几复》,送给你做个纪念。以后你在惠州,要是想我们了,就看看这幅字。”
钱穆父也拿出一幅自己写的字:“子瞻兄,这是我写的《兰亭序》节选,希望你在惠州也能保持对书法的热爱,写出更好的字。”
苏轼接过两人的字,心里十分感动:“多谢你们!我在惠州一定会好好练字,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交流书法心得。”
苏轼到了惠州后,虽然生活艰苦,却依旧没有放弃书法。他在惠州的白鹤峰上建了一座房子,取名为“东坡居士”,每天在这里读书、练字,写下了很多流传千古的诗词和书法作品。他的字在惠州流传甚广,百姓们都很喜欢,很多人都把他的字挂在家里,作为珍藏。
黄庭坚和钱穆父在汴京也没有忘记苏轼,经常写信给他,交流书法心得和生活感悟。三人的友谊,在书法的连接下,变得更加深厚。
后来,苏轼又被贬谪到儋州,黄庭坚和钱穆父也相继被贬谪到不同的地方。虽然他们天各一方,却依旧坚持着对书法的热爱,用书法记录着自己的生活和感悟。他们的书法作品,既有雅韵,又有烟火气,成为了宋代书法的代表,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文人。
多年后,当人们提起宋代的书法,总会想起苏轼、黄庭坚、钱穆父在宝梵寺的争论,在醉翁亭的交流,在江南的感悟,还有他们对书法雅俗共赏的追求。他们的翰墨,不仅在当时流传甚广,更在历史的长河中流芳千古,成为了中华文化的宝贵财富。而他们之间的友谊,也因为书法,成为了一段千古佳话,被后人传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