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那些管事们的额头上已经磕出了好几个大包,豆大的汗珠顺着他们沟壑纵横的脸颊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婉汐见状,却并没有丝毫动容,她的目光冷漠地从那几个管事身上扫过,然后落在了一直低着头的李管事身上。
婉汐慢慢地拿起那本绸缎庄的账册,随意地翻到了用朱笔圈出的那一页,然后用指尖轻轻地点了点。
她说道:“至于你,问题更多。首先就是这上报的理由是淡季,生意冷清?
还有,李管事,你来给我解释一下,这上等的杭绸,明晃晃地写着‘进价白银八钱三分一匹’,怎么你卖出去反倒贱卖了。
这是什么道理,且买家竟然是个刚开张没半个月的小布庄?”
“这几笔账上的银子呢?即时结清的款子,账上为何没有影子?”
婉汐的质问,狠狠地砸在了李管事的心上。
李管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停地哆嗦着,双腿也像失去了支撑,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连连磕头,声音颤抖着说道:“福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
那合作商说还给奴才一成利,奴才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就把银子挪去了赌坊,想翻本,可谁知……全……全输光了啊。奴才认罚。
求福晋看在奴才多年当差的份上,饶奴才一条贱命吧。奴才一定会把这个窟窿给填上的。”
屋子里一片死寂,静得让人有些害怕,只剩下几个管事那粗重的、带着恐惧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其余侍立的下人们,一个个都眼观鼻鼻关心,生怕被牵连到这场风暴之中。
婉汐感到无比的疲惫,她缓缓地闭上双眼,想要将所有的疲惫都驱散。
等她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冷酷:“规矩立着,就是让人守的。
你们几个管事,等银钱补齐后再说。”
婉汐顿了顿,声音更冷,“你们经手的每一笔银子的去向,都必须给本福晋清清楚楚重新上报。
本福晋只给你们三天时间,少了哪怕一个铜板,都必须原封不动地给放回账上。”
婉汐都打算好了,等他们办完这些事,把自己贪的全都吐出来,就立刻收拾好他们的铺盖卷儿,送去南苑最偏僻的庄子里报到,好好罚一罚才是。
婉汐处理完这些账册的积弊后,目光转向了内宅。
这几日,侧福晋刘佳氏虽然以“身子不爽利”为借口,让胤祺去了好几次。
这几个月来,她那小院的门楣并没有能挡住里面的动静。
第二天下午,阳光正好,婉汐带着贴身宫女芍药和青莲,步履轻盈地踏进了刘佳氏那小院。
两人都是打过交道的。
刘佳氏显然早有准备,她早已穿戴整齐,端坐在廊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看到婉汐一行人进来,赶忙起身迎上前去:“福晋您来了。”
说罢,她伸出手去,想要接过宫女手里的茶盘,亲自为婉汐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