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只斜睨安王一眼,又平复了情绪这才开口。
“之前劫灰的那一滴血有异动,便是昭示事态有变。现在看来,果然瑾王和骆玖语这对天选之人已经通过了熵祉的某项考验,甚至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这才能数次反击。”
“劫灰之血有异动?”
八皇子听闻此言,猛地抬头看了看那女人,又瞟了一眼晏召荣和安王。
果然,他们三个人早就知道这一切,却是瞒着他一人。
怪不得,他们突然提前行动,跑来了京都。
但安王被八皇子如此注视,也丝毫不心虚,只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们这些年轻人,早早知道定会慌乱,所以我才一直未说。”
这到底是怕他慌乱,还是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八皇子心中清楚。
但现在,他却不在乎这些了,只是向前一步对那女人谦卑有礼说道。
“母亲,劫灰之血有异动,那咱们的行动就要提前。那哪些地方还需筹谋?您只管说来,儿子定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说法并不像是儿子对母亲的关切,更像是一名属下对主子的表忠心。
那女人显然十分满意八皇子的表现,冲着他招了招手。
八皇子立刻上前,跪倒在地,又匍匐两步,到了那女人跟前。
他的“母亲”更是满意,对着八皇子抚了抚发顶,之后又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尖,端详片刻。
这端详透着温情,但八皇子知道,在这温情的背后还有一种审视。
他表现得更为乖巧些,眼中甚至沁出了感动的泪。
“阿齐,母亲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但你知道的,欲成大事,必要苦心志劳体肤。嗯?”
“儿子知道,儿子一直谨记母亲的教导,不敢懈怠。”
“那就好,那就好。”
那女人虽然面容难以窥破,但眼中却是露出罕见的欣喜之情。
“母亲要求请说。”
八皇子的乖顺将“狗腿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那女人这才收了手,坐正一些。
“本来,这一切都要计谋万全时才开始。但现在劫灰有异,说明熵祉也有变动,事不宜迟,那计划就不得不提前。当下之际,首要任务就是要去杀了狗皇帝。得了景国的大权,再对五洲威逼利诱,还有血阵压制,定会万无一失。”
说起景帝,那女人咬牙切齿。
“杀了父......皇帝?”八皇子有些震惊,更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地,你是不舍得杀了你那个名义假爹了?”晏召荣见缝插针的贬损一句。
“我只是在想要杀皇帝并非易事。”八皇子冷冷一句,之后又补充道,“且不说他身边有龙卫,就说瑾王和骆玖语,定是在他身边护了不少。”
对于景帝,八皇子丝毫没有父子之情。
他甚至一直期盼着能够让景帝闭眼,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景帝身边到底有多少龙卫无人可知,现在再加之瑾王、骆青松还有骆玖语,要杀了景帝便是铤而走险。
即便能杀了他,自己也会没命。
这一点,八皇子不傻,甚至说一直很清醒。
只不过他的清醒并没有换来那三人的同情。
“阿齐,你考虑的很周全。正是如此,我才要将这重任交给你。”
“母亲,我......”
“本来这事也是可以交给薛娇做的。她只需用用蛊毒,就能让皇帝死的无声无息。可现在,薛娇得了你的消息,没杀成骆玖语,反倒是让她杀了。”
“我没想到瑾王和骆玖语能有关联......”
“阿齐,母亲不是怪你。你知道的,若是这事成了,你就再也不用藏在人后。到时候,这天下五洲,母亲还不是要交给你和阿荣管?”
软硬兼施,即便八皇子知道“母亲”的那些承诺不一定都能实现,但他却不得不听。
“是,儿子定当试试。”
“试试?”
“竭尽全力。”
这答复终于让那女人满意了,她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安王从怀中掏出两粒药丸,递给了八皇子。
“吃了吧。”
八皇子接过那一黑一白两粒药,有些诧异。
“平日里,解药不是只有一粒吗?”
安王早有此预料,笑着将八皇子接药丸的手往回推推。
“这是你母亲想到你要完成那等重大任务,又给你赠了一粒百毒清。你还不赶紧感谢母亲?”
听闻此言,八皇子眼神一闪,立刻再次跪倒,连连磕头。
“儿子谢母亲赐药。”
“乖,”那女人看似笑了,对着八皇子又抚了抚头顶,叮嘱一句,“快吃了吧。”
如此,八皇子将手中两粒药丸送入嘴中,仰头一咽。
“那母亲要儿子何时动手?”
“五日后,不是要冬日狩猎吗?正好的机会,你便那时做了吧。喏,这是阎罗泣,世间只有这一粒。血剑封喉......”
那女人说着又扔给八皇子一个药瓶。
“是。如此紧迫,儿子就先回去准备了。”
“去吧。”
八皇子与那女人又是母慈子孝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走到树林中央,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八皇子这才立刻从嘴里吐出两粒药丸。
一黑一白,他将白色的扔进了草丛,催吐了片刻,确定食道没有什么残留,才又将黑色药丸塞进了口中。
之后,八皇子又匆匆返回了刚才那个山洞。
这山洞本就是经过迷魂阵和机关阻挡,一般人来不了此,所以平日里他们几人见面也不会带着下属。
现在返回去,八皇子倒是熟门熟路,毫无阻挡。
果然,他刚一走,快三十的晏召荣立刻趴在了那女人的怀中。
“母亲,您为何要给那贱种解药,他哪里配服用解药。”
那女人亦是伸手抚摸着晏召荣的头顶,又抚了抚他的脸颊,温柔之色比对八皇子的只真不假。
“傻儿子,你怎知他吃的是解药。那白色的是新的毒。”
“新的毒?”晏召荣一脸茫然。
安王亦是一脸和煦,耐心解释。
“是啊,我们给那小子用了二十几年的尸蛊控制他,可他心眼多,万一早就破解了尸蛊,只是装作还未解,最后时刻再反了水该如何?”
经过安王的解释,晏召荣立刻明白过来,他点了点头,大彻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