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的指尖在印度战时地图的褶皱上轻轻划过,奥里萨邦与比哈尔邦的交界线被红色铅笔标注出三道粗重的防御弧线,那是饭沼守麾下日军刚刚稳住的战线。
作战室里弥漫着雪茄与油墨混合的气味,墙上挂着的气压计指针固执地停在“低气压”区域,像极了此刻太平洋与印度洋战场上交织的紧张局势。
参谋官们低头整理着刚从南洋战俘营传来的名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里,近6万日本士兵的命运正被重新改写。
“司令,这是第三批筛选后的名单。”
作战参谋小林将一份厚重的文件夹递到宋天面前,封面右上角贴着“华联军事委员会绝密”的红色标签。
“所有士兵都经过三重背景调查,确认没有参与过国内、以及东南亚等地的屠杀事件,大部分是1944年才征召入伍的新兵。”
宋天翻开文件夹,泛黄的纸上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姓名与籍贯,大阪、名古屋、北海道……这些曾经扛着步枪侵略亚洲的年轻人,如今成了华联战略棋盘上一枚特殊的棋子。
运输船的汽笛声在新加坡港此起彼伏,三个刚刚组建的日军师团正沿着舷梯缓慢登船。
那些新兵们穿着洗得发白的卡其布军装,腰间别着的刺刀早已被卸下,只有背上的帆布背包里装着微薄的个人物品。
甲板上,华联军官用日语反复强调着“转移至缅甸战俘营”的指令,可人群中还是有人窃窃私语。
他们中有人在登船前看到了港口仓库里堆放的印度地图,那些标注着“德里”“加尔各答”的纸张,让空气里多了几分不安的揣测。
“别瞎琢磨了!”一个满脸皱纹的日军老兵拍了拍身边年轻士兵的肩膀,他的左臂空荡荡的,袖管在海风中轻轻晃动。
“能离开战这里就不错了,总比在苏门答腊的橡胶园里挖一辈子战壕强。”
年轻士兵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的海面,那里,华联海军的驱逐舰正劈波斩浪,在运输船队周围形成一道严密的保护圈。
他们不知道,这场“转移”的终点不是缅甸的战俘营,而是印度东部的战场——一个连饭沼守自己都觉得难以支撑的前线。
与此同时,印度加尔各答郊外的日军临时指挥部里,饭沼守正对着作战地图紧锁眉头。
参谋官刚刚汇报完最新的物资统计:夺取的英国仓库里还剩3.2万吨大米、8000发炮弹和300挺重机枪,可这些物资要供应20万日军,顶多只能维持三个月。
“华联的援助什么时候能到?”饭沼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的孟加拉湾沿岸敲击着,那里是华联运输船可能停靠的区域。
“报告将军,华联驻印度代表刚刚发来密电,第一批20万吨物资已经从新加坡启航,预计一周后抵达吉大港。”
参谋官的话让饭沼守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却发现杯子早已空了。
自从山下奉文被秘密逮捕后,日军印度方面军的指挥权落到了他的肩上,可这支远离本土、装备混杂的部队,更像是一支被遗弃的孤军。
若不是华联突然伸出援手,他们恐怕早就被英军赶出了奥里萨邦。
饭沼守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训练场上正在操练的士兵。
这些士兵大多穿着英军的棕褐色制服,手里拿着的却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头盔上还残留着英军徽章的痕迹——那是他们从英军手里缴获的装备。
“通知各部队,明天开始向兰契方向推进50公里,务必在华联物资抵达前,拿下英军的补给站。”
饭沼守的语气坚定,可心里却清楚,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没有持续的补给,没有空中支援,仅凭现有的兵力,别说进攻德里,就连守住眼前的防线都难如登天。
就在饭沼守部署进攻计划时,孟加拉湾的海面上,华联海军的运输船队正破浪前行。
船长老周站在驾驶舱里,看着雷达屏幕上逐渐清晰的日军印度洋舰队的信号。
“司令,日军舰队没有发起攻击的迹象,他们的驱逐舰还主动调整了航线,给我们让出了航道。”
通讯兵的报告让老周松了口气,三天前,日军印度洋舰队与饭沼守的代表在科伦坡进行了谈判。
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加入饭沼守的部队,但至少停止了对华联舰队的敌对行动——这已经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老周拿起望远镜,望向远处的日军舰队。那些军舰的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在海面上拖出长长的轨迹,像一道道灰色的伤疤。
“告诉各船,保持警惕,一旦发现日军有异动,立刻启动防御预案。”
老周的声音里带着谨慎,他经历过太多次与日军的海战,深知这群“敌人”的反复无常。
可这一次,他肩上的责任不再是消灭日军,而是将这些“特殊的部下”和物资安全送到印度——一场用敌人的手削弱敌人的战略博弈,正在这片海域悄然展开。
而在几千公里外的爪哇岛,华联第一分舰队护航的运输船队正缓缓驶离雅加达港。
甲板上,华联陆军第15师的士兵们正检查着武器装备,他们的任务是在爪哇岛登陆,接管日军的防御工事。
“听说爪哇岛的日军已经宣布投降了?”一个年轻的士兵问道,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刚配发的m1伽兰德步枪,眼神里满是期待。
“没错,南方军司令部的投降命令一到,他们就缴械了。”
班长老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别大意,菲律宾的日军还在抵抗,小笠原那个老顽固,连今村均的命令都不听。”
老王的话让士兵们瞬间安静下来,他们都知道,战争还没有结束。
运输船驶离港口时,士兵们看到爪哇岛的码头上,日军士兵正排着整齐的队伍,将武器堆放在空地上,他们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只剩下疲惫与茫然。
与此同时,菲律宾马尼拉的日军指挥部里,小笠原中将正将今村均的投降电报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
“八嘎!我们还没有战败,为什么要投降?”小笠原的声音嘶哑,他的桌上摆满了作战地图,上面用红色铅笔标注着美军的登陆点。
自从美军在苏拉威西岛登陆后,日军的防线节节败退,估计很快整个苏拉威西岛就将沦陷。
接下来就是菲律宾,可小笠原却固执地认为,只要坚守马尼拉,等待本土的援军,就能扭转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