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层,超越璇玑。
八十六层,超越时无痕。
八十九层,超越曦夜。
这一个个绝世天骄,也都注意到了“杨承”这个名字。
而塔内的杨承,目光平静,重瞳之中混沌流转,已望向那云雾缭绕,连接着天地本源的九十层之上。
真正的挑战,似乎才刚刚开始。
大衍道塔,第九十一层。
此处的空间,已非寻常意义上的“关卡”。
这里只有一片无垠的法则之海。
虚空中的每一滴“海水”,都沉重如山岳,蕴含着足以压碎星辰的恐怖道威。
寻常碎神境强者踏入此地,顷刻间都会被碾碎道基。
“有点意思。”
林渊轻声自语。
这已非简单的闯关,更像是一场与天地本源法则的直接对话。
他并未急于“渡海”,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去感悟这里的法则。
白玉广场上已无人说话。
九十一层!
这是一个传说中的数字。
近千年来,大衍道宫收录的弟子中,能闯过九十层者,屈指可数。
每一位,最终都成为了震动诸天万界的巨擘大能!
而杨承不仅达到了,速度还快得令人发指。
玉壁上,其他所有的名字,早已彻底黯淡停滞。
清虚子、古神男子、暗殿阴影乃至曦夜……
这些曾经光芒万丈的种子天骄,最好的成绩也停留在八十九层。
杨承现在是当之无愧的名列第一。
李象院长呼吸急促,胡须颤抖。
“九十三层了。”
有人声音干涩地嘶吼。
数字再次跳动!
杨承在法则之海中“漫步”。
他并未强行对抗,而是顺应着法则潮汐借力而行,速度反而更快。
九十四层!
九十五层!
层数越高,法则之海愈发深邃狂暴,甚至开始出现一些蕴含禁忌气息的古老道则碎片,疯狂地冲击着他的道心。
但杨承这一世的道心太恐怖,几乎可以说坚不可摧,万法不侵。
任何道则碎片的冲击,都如浪花拍击礁石,无法动摇其分毫。
终于,他抵达了第九十五层的“彼岸”。
这里并非传送阵,而是一座孤悬于法则海洋之上的古老石台。
石台中央,矗立着一面斑驳的石碑。
石碑上空无一字,却散发着比整个法则之海更古老,更接近大道本源的气息。
无字道碑!
此乃大衍道宫某位远古大能所留,并非考验,而是一份机缘。
唯有能闯到九十五层者,方有资格于此碑前静坐感悟,若能引动道碑共鸣,甚至可能得到一丝大道本源馈赠。
然而,万载以来,能至此地者寥寥,能引动道碑者,更是凤毛麟角。
杨承踏上石台,目光落在那无字道碑之上。
至尊重瞳微微亮起。
在他眼中,那石碑上不再是空无一物,有着由无数不断生灭演化的混沌道纹,在无声地阐述着某种至高的大道至理!
杨承静静地站立在碑前。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大乩道力萦绕。
他对着那无字道碑,轻轻一指点出。
指尖并未触及碑身,在离碑面尚有寸许距离时停下。
嗡!
整个第九十五层空间,猛然剧烈震颤起来。
那面沉寂了万古的无字道碑,骤然爆发出亿万道混沌神光。
光芒之盛,甚至穿透了层层塔身,让外界那巨大的玉璧都为之黯然失色。
碑身上那些原本无形的混沌道纹,此刻竟如同活了过来一般,疯狂流转和组合,最终凝聚成了蕴含着无上道韵的字符。
那字符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文字体系,却能让所有看到它的人,瞬间明悟其意。
源!
大道本源之“源”!
与此同时。
一道似乎来自开天辟地之初的本源道气,自道碑之中涌出,缓缓注入杨承体内,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滋养着他的重瞳与道基。
这是道碑的认可,对同道者的馈赠。
杨承微微闭目,感受着那丝本源道气带来的微妙变化,随即睁开眼,对着道碑微微颔首,仿佛致意。
然后,他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一步踏入了通往第九十六层的传送阵,消失不见。
塔外先是死寂,接着是彻底炸裂,无法形容的疯狂。
“道碑显圣?”
“源字?这是大道本源认可。”
“他到底在九十五层做了什么。”
所有人都疯了。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那是传说中的无字道碑,竟因他而显化圣字。
李象激动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道碑显圣,祖师显灵,天佑我大衍道宫,得此子,乃道宫之幸!”
赵元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撼与一丝敬畏。
而那些被传送出塔的天才们,看到这一幕更是面如死灰,眼中最后一丝不甘与骄傲,都彻底化为乌有。
与这样的怪物生于同一时代,是他们的悲哀。
九十六层、九十七层……九十八层!
玉璧上的数字,还在以稳定而令人绝望的速度,向上攀升。
第九十八层!
这是一个神魔止步,万古无人触及的领域。
关于九十七层之后的记载,在大衍道宫的典籍中,都只有寥寥数语,充满了未知与恐怖。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连程长老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到了极点。
“杨承,足够了,可以退出来了。”
李象忍不住喊道。
在他看来,林渊闯过第九十七层,已经与最高纪录齐平,没必要继续前进。
再往上已非常危险,很可能会陨落。
因为曾经就有一位恐怖天骄,死在了第九十八层。
塔内,第九十八层。
杨承的身影浮现。
此处的景象,却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没有深奥晦涩的法则。
只有一片虚无。
绝对的虚无。
仿佛一切宇宙诞生之前的“无”。
在这里,任何神通和道法都失去了意义。
因为它们本身,也是“无”的一部分。
这是对“存在”本身的终极拷问,是对道心最极致的磨砺。
若道心有一丝瑕疵,有一丝对“我”的怀疑,便会被这片虚无同化,彻底湮灭,犹如从未存在过。
杨承立于这片绝对的“无”中。
他的身体、力量乃至重瞳,都好似要融入这片虚无。
但他的眼神却很平静。
因为他曾经死过。
这种“无”对他来说,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