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程宴用一份文档,已经彻底扭转场面。
李老重重叹了口气,看向傅程宴,语气复杂了许多。
“程宴,这件事……你受委屈了。是我们老糊涂,差点被人给蒙骗了。”
董老也眯了眯眼睛,他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公司的事,你还是尽快处理干净,至于其他的……”他厌恶地扫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傅成玉和满脸阴沉的时序,“傅家的家事,也该好好清一清了!”
傅程宴面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掀起的惊涛骇浪和他无关。
他微微点头:“我会处理,几位放心。”
傅成玉猛地抬头,眼神怨毒得像要滴出血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时序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他慢慢站起身,在所有惊愕的目光中,时序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揽住了傅成玉微微颤抖的肩膀,甚至亲昵地将下巴搁在她颈窝蹭了蹭,像极了撒娇的孩子。
“是啊。”时序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终落在脸色铁青的几位元老身上,嘴角咧开一个近乎顽劣的弧度,声音清晰无比,“她就是我妈咪,亲的。怎么了?”
“时序!”傅成玉惊惶地想阻止他,却被他更紧地搂住。
现在否认的话,还能够让她有回旋的余地,如果直接承认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瞒了这么多年,不累吗?妈咪。”时序低头看她,眼神偏执又带着一丝扭曲的温柔,“他们不是都知道了?正好,我也懒得再装你的朋友了。”
他转而看向几位元老,特别是年纪最大,最重规矩的董老,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傅家?呵,好一个高门大户的傅家!道貌岸然,虚伪透顶!你们是怎么对我妈咪的?就因为她是女人,就想把她的一切都夺走,把她逼到绝路!现在又摆出一副扞卫家族正统的嘴脸,你们不觉得恶心吗?”
“要不是你们傅家对不起她在先,她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会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在国外躲那么多年?现在倒来指责我们母子名不正言不顺?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刀刀专门往最痛的地方戳。
董老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他,嘴唇哆嗦着,脸色由红转青,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你……你……混账东西!”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胸口剧烈起伏,猛地向后一仰,眼看就要晕厥过去!
“董老!”
“老董!”
李老和陈老惊呼出声,连忙起身去扶。
会议室瞬间乱成一团。
傅程宴脸色一沉,立刻上前一步,冷静地指挥:“别动他!让他平躺!特助,叫救护车,联系医生立刻赶过来!”
沈书欣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护住小腹后退半步,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
她没想到时序竟然偏激至此,故意三言两语把一位年迈的老人气到晕厥。
而始作俑者时序,却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脸上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或慌乱,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甚至还轻轻拍了拍傅成玉的后背,语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看来这里不欢迎我们了,妈咪,我们走。”
傅成玉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算计和野心在董老倒下的瞬间都被击得粉碎,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慌乱。
她几乎是机械地被时序半搂半扶着,踉跄地朝会议室门口走去。
经过傅程宴身边时,时序脚步顿了顿,侧头投来一瞥,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我该叫你……表哥?”
傅程宴一个侧身,完全挡住了沈书欣,冰冷的视线与时序在空中短暂交锋,寒意凛然。
他没有回答时序。
后者嗤笑一声,不再停留,带着失魂落魄的傅成玉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傅程宴安排特助跟随去医院处理一切事宜,并再三叮嘱务必请最好的专家。
剩下两个元老此刻也没了方才的气势,看着被抬上担架的董老,皆是面色沉重,摇头叹息,看向傅程宴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歉意。
李老叹了口气,拍了拍傅程宴的手臂:“程宴,这里……就先交给你了。老董这边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们。”
傅程宴点头:“您放心,我会处理。”
送走几位心神不宁的老人,喧闹的会议室终于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满室的狼藉和凝滞的空气。
沈书欣走到傅程宴身边,轻轻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他的手心微凉,显然刚才的局面远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
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力道有些大,仿佛要从她这里汲取力量。
“没事了。”沈书欣轻声说,另一只手抚上他的手臂,“你处理得很好。”
傅程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波澜已被压下,恢复了一贯的沉静。
他低头看她,目光落在她担忧的脸上,语气缓了下来:“吓到了吗?”
沈书欣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他们太不可理喻了。”
尤其是时序最后看她的那一眼,让她心底隐隐发寒。
傅程宴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跳梁小丑而已,掀不起太大风浪。只是接下来,恐怕会更不太平。”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沈书欣在他怀里点点头,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衬衫面料,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我知道。”她轻声应道,“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
傅程宴的手臂微微收紧,下颌在她发顶轻轻蹭了蹭,那细微的动作里藏着不易察觉的依赖。
片刻后,他松开她,目光转向会议室角落里那个几乎要缩进阴影里的人,傅二叔。
傅二叔额上的冷汗还未干透,眼神躲闪,不敢与傅程宴对视。
他的手中还捏着那份揭露时序身世的文件。
“二叔。”傅程宴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柱落地,清晰而冷冽,“现在,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