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门!”屠烈嘶吼如伤虎。左拳染血猛砸门板!朽木应声崩裂,碎屑纷飞。拳峰旧创再绽,白骨挂血。
门内药气混着血腥扑鼻。青石院中,两具灰衣尸首倒伏药碾旁,喉头各钉一枚柳叶飞刀。正堂竹帘半卷,陆瘸子独坐轮椅,枯掌紧扣扶手,颈间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正缓缓洇开。他浑浊独眼圆睁,直勾勾钉向西墙——那里挂着半幅撕破的《江南烟雨图》,残卷边缘沾着抹新鲜血指印。
嗤!嗤!嗤!
三支吹箭自东厢檐下破风而至!箭杆细若牛毛,箭头淬蓝,分取少林首座眉心、慕素影咽喉、沈知意腰眼“命门穴”!
“鼠辈!”慕素影足尖点地急旋!冰魄剑搅起寒霜涡流!叮叮两箭被剑风绞碎!第三箭已至沈知意后腰三寸!
沈知意身形不动,反手甩腕!混元丝如蝎尾倒钩,“啪”地抽飞吹箭!箭杆撞上西墙,《烟雨图》残卷应声飘落!
图落刹那——
轰隆!
西墙整面翻倒!尘土飞扬中,六名玄甲重卒踏碎砖石冲出!人手一柄厚背斩马刀,刀风卷起满地药渣,如墙压至!当先两刀劈向竹榻上气息奄奄的青城长老!
“救长老!”少林首座禅杖横架!镔铁杖头硬撼双刀!
铛——!
金鸣震耳!首座腹伤受激,黑血自袈裟渗出!双刀被震退,重卒虎口迸血!
另四刀已织成刀网!两刀贴地削首座足踝,两刀凌空劈屠烈脖颈!刀沉力猛,封死闪避!
屠烈左拳猛捶右肩碎骨!咔嚓! 剧痛激得他双目赤红!染血左臂如铁棍横扫,“砰”地砸偏劈颈刀!刀背反撞,其左臂皮开肉绽!
“着!”峨眉掌门金针脱手!两枚冰魄针射入贴地刀手膝弯“委中穴”!刀手踉跄前扑!沈知意混元丝乘势缠颈,“咯啦”绞碎喉骨!
最后两刀已至屠烈胸腹!刀风裂帛!
青城长老于竹榻暴睁独目!染血右掌并指如刀,竟隔空劈向持刀者右腕“阳池穴”!掌风微弱,锐意却刺骨!刀手只觉腕骨如遭针刺,刀势骤偏!
噗!噗!
慕素影冰魄剑如白虹贯日!剑锋自二人后心“神道穴”刺入,前胸透出!血染玄甲!
尘烟稍散。玄甲卒尽殁。院角药柜阴影里忽传机括轻响。
咔哒!
三枚乌沉铁蒺藜呈品字射向峨眉掌门!蒺藜急旋,棱角幽蓝!
“小心!”沈知意混元丝回卷如网!丝线刚触蒺藜——
轰!轰!轰!
铁蒺藜凌空炸裂!漫天淬毒铁屑如暴雨罩下!
“御!”少林首座袈裟急旋!伏魔劲道鼓荡如盾!“噗噗”闷响,毒屑嵌入粗布!慕素影冰魄剑气炸开冰幕,铁屑撞霜簌簌坠地!仍有十数枚穿透防线!
沈知意旋身扑住长老!毒屑“嗤嗤”钉入其背心皮甲,青烟直冒!
一枚毒屑刁钻射向屠烈眉心!屠烈拧身急闪,毒屑擦过右耳,带飞半片皮肉!伤口瞬间乌黑!
咻——!
刺耳尖啸压过爆炸余音!一支三棱透甲箭自正堂梁上激射!箭簇螺旋,幽蓝如鬼火!目标——正为沈知意拔毒屑的峨眉掌门后颈!
这一箭,毒如蛇蝎!
慕素影剑在远处!少林首座袈裟染毒难动!
屠烈左拳染血,猛地砸向自己乌黑的右耳!
噗!
黑血混着碎肉飞溅!剧痛让他神智一清!他竟合身扑向箭路!
嗤!
箭簇贯入左肋!护心镜如纸破裂!螺旋劲道撕开皮肉,血如泉涌!
“呃啊——!”屠烈厉吼如濒死凶兽!左拳不顾箭伤,狠狠砸向地面青砖!
轰!
钻石炸裂!碎块如雨射向梁上!
一道黑影闷哼坠地!手中强弩摔碎!
黑影就地翻滚,腰间软剑如毒蛇出洞!剑光直取屠烈心口补刀!
“死!”沈知意混元丝后发先至!丝线缠住剑身!西域绞劲逆旋!
铮!
软剑寸断!
慕素影冰魄剑到!剑锋自黑影后颈刺入,下颌透出!剑尖一滴黑血坠地。
院中死寂。毒屑青烟在晨光里袅袅不散。屠烈倒在血泊中,左肋箭尾剧颤,面如金纸。沈知意背上毒屑滋滋作响。青城长老在竹榻上气若游丝。
“咳…” 少林首座拄杖而立,袈裟毒屑处黑气蔓延,声音沙哑,“后堂…必有…生路…”
峨眉掌门撕开沈知意后背皮甲,金针连闪剜出毒屑。每挖一针,沈知意脊背便绷紧一分,混元丝深勒入掌心,血染丝线。
慕素影剑挑残破《烟雨图》。图后墙壁,一道窄梯蜿蜒而下,隐有流水声传来。
梯口青石,刻着一行小字:
“流水渡,渡不尽江湖血。”
水痕蜿蜒,漫过字迹,如泪长流。
暗河水汽裹着血腥扑面。栈道宽仅三尺,左临渊下奔雷急流,右倚湿滑石壁。沈知意背负青城长老在前,混元丝缠住屠烈断臂残躯在后,每踏一步朽木便“嘎吱”呻吟。慕素影剑指后方幽暗水道,冰魄剑气凝霜成雾,警惕着每一寸波动的水影。峨眉掌门金针不离长老心脉三寸,面色凝重如铁。少林首座断后,禅杖拄地声闷如丧钟,袈裟下黑气已蔓至肋下。
哗啦!
前方三丈,水面骤分!一个铁塔般的巨影破浪而出!身躯覆满湿滑青苔,后背竟隆起一面巨大铁黑色龟甲状盾牌,边缘倒刺森然。粗壮双臂各持一柄带链分水刺,刺尖幽蓝。
“铁背龟…塞北水鬼头…” 少林首座声音嘶哑,道出来人身份。
铁背龟狂笑,声如夜枭撞壁:“流水渡,血尽流!留下老狗首级!” 双刺脱手,刺链如毒蟒绞向沈知意脖颈与腰间!连风撕裂水汽!
沈知意身形急滞!背负长老难闪!混元丝急卷左侧链身!“铮!” 丝链相缠,火星迸溅!右链已至腰间!
叮!
冰魄剑气如电点中右链七寸!寒气顺连疾走!铁链挂霜!慕素影剑势未绝,人随剑走,直刺铁背龟面门!剑尖凝霜!
铁背龟狞笑,竟不闪避!头颅猛缩!“当!” 剑尖刺中铁黑龟甲,火星四溅!冰霜瞬间蔓延,却难透分毫!他双臂猛扯链柄!
咯嘣!
沈知意缠住的左链绷断三股混元丝!巨力传来,他下盘浮动!栈道朽木“咔嚓”裂响!
“破绽在膝!”青城长老在沈知意背上猛地睁眼!声若游丝,却如针扎入众人耳鼓!
屠烈在混元丝缠绕中暴吼!他竟用独臂抓起地上一截锈锚链,以链为鞭,染血左臂筋肉坟起,锚链如毒龙出洞,横扫铁背龟右膝弯“委中穴”!连风呼啸,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
铁背龟急沉右膝!铁黑龟甲护膝迎上锚链!
铛!
金铁交鸣!火星如雨!屠烈虎口崩裂,锚链脱手!铁背龟右膝微屈,龟甲护膝竟现裂痕!
这一滞,便是死机!
少林首座禅杖如怒龙脱手!“伏魔掷象”劲道灌注镔铁杖身,旋转如轮,携风雷之势猛撞铁背龟后背龟甲中心!
轰——!!!
震天巨响!气浪炸开水帘!铁背龟如遭山撞,前扑三步!铁黑龟甲中心竟被砸出蛛网裂痕!他口喷鲜血,后背剧痛欲裂!
“锁!”沈知意混元丝乘隙如电!丝线并非缠人,而是毒蛇般钻入龟甲裂缝!西域绞劲全力逆旋!
咔嚓!咔嚓!
龟甲裂片崩飞!铁背龟发出一声骇人惨嚎!后背血肉模糊!他反手抓向背后丝线!
嗤!嗤!嗤!
三道冰魄针呈品字射入其裸露后背“神道”、“灵台”、“至阳”三穴!针入三寸!峨眉掌门金针夺命!
铁背龟身形剧震!慕素影冰魄剑已至!剑锋如寒星,自其因剧痛而微张的口中贯入,后颈透出!
血瀑喷涌!铁塔般的身躯轰然砸塌丈余栈道,朽木碎屑混着血水坠入深渊急流! 死寂不过一息。
咻!咻!咻!
十支淬毒吹箭自前方、左右水帘后激射!箭如飞蝗!更有三道链子枪枪头如毒蛇吐信,贴着水面绞向众人下盘!
“过!”少林首座嘶吼!禅杖挑起铁背龟残尸猛掷向前方水帘!尸身如盾撞飞数箭!他合身扑向右侧链枪,腹间黑血狂涌!左掌“金刚推山”拍向水面!
轰!
水浪乍起!链枪被水浪冲偏!慕素影冰魄剑绞碎左侧链枪!沈知意背负长老,混元丝拖拽屠烈,足尖点过栈道残骸,如惊鸿掠过最后三丈!
前方水帘豁然洞开!天光刺目!
一条丈宽石梁横跨暗河出口,通向对岸阳光朗照的葱茏山林。流水至此,轰然坠下十丈悬崖,白练如龙。
石梁尽头,一队玄甲持弩军士如铁钉般楔立。为首将领面白无须,手按剑柄,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他身后,“兵部缉盗”的猩红令旗在瀑布激起的狂风中猎猎作响。
“止步。”声音不高,却压过瀑吼,“逆贼伏诛于此。”
弩机齐响,箭簇寒光如星。退路已绝,栈道残骸在身后寸寸崩塌。
青城长老在沈知意背上微微抬头,浑浊的独眼掠过石梁尽头那杆猩红令旗,又落回脚下轰鸣的深渊浊流。他染血的右手,极其缓慢地,搭上了沈知意紧握混元丝的手背。那手上,骨节凸起,冰冷如铁。
瀑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