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和福儿进来,一个添炭火,一个送文书。
正好撞见俞定京亲姚沛宜,双双背过身,动静惊得姚沛宜一个大跳,躲到俞定京的身后。
“你进来做什么?”
俞定京清了清嗓子,眼神间满是对时来的不满。
“主、主子,属下没想进来,就是看下雪了,所以提前将文书送来,担心雪下大了,再惊扰您不好。”时来结结巴巴说。
福儿小声说:“姑爷,奴婢是来添炭火的。”
“知道了。”
俞定京不自然地让开,“下回记得敲门。”
“属下敲门了。”
时来有些委屈地嘟囔:“是您二位太投入了。”
“咳。”
俞定京这一声咳嗽,时来都跟着抖了抖,“属下失言。”
“不过你方才说下雪了?”
姚沛宜眼神一亮,“真的啊?”
“是。”
福儿笑道:“京城难得下雪,王妃快去看看吧。”
姚沛宜连忙绕开俞定京奔至檐下,庭院内已铺了薄薄的一层银白,枯树枝干也裹得雪色,雪片慢慢悠悠洒下来,视野一片鲜亮干净。
“哇。”
俞定京常年待在太原府,对于下雪,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更何况,他也不喜雪日。
不过瞧见小姑娘这新奇模样,他不禁也跟着走了出去。
“福儿,能把炭火盆子挪过来吗?我想坐在廊下看雪。”
“坐在外头怪冷的。”
福儿提议:“要不王妃多穿些衣裳吧。”
“好!”
姚沛宜身子骨一般,怕冷又怕热,直接溜进内室将被褥披在了身上,又吩咐时来:“对了,等会儿晚饭也在外头吃吧,
我想吃拨霞供,再温些酒来,我和王爷坐在外头看雪。”
时来听到小姑娘的提议觉得好笑,“王妃,王爷是时常看雪的,他恐怕对看雪没什么……”
“王妃吩咐,还不照办。”俞定京淡淡瞥了眼时来。
时来睁圆了眼。
不是。
他家王爷原先最讨厌下雪了。
怎么王妃一来,性子都转了?
“还不去?”俞定京眉头一皱。
“是、是、是。”
时来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俞定京,你不喜欢看雪吗?”
姚沛宜回过头,虽然清楚俞定京在太原府会常常看到下雪,但雪这样美,她想,就算是她看上数万次,也还是会喜欢的。
俞定京顿了下。
他的生母德妃,就是死在了这样一个雪日。
当时他年幼,父皇抱着小小的他,跪在女人榻前还是没忍住落泪。
可德妃还是选择转过了身,
就连死前最后一眼,都不愿意看着他。
后来德妃丧仪十分庄重盛大,俞定京抱着牌位,跟在父皇的身后,站在雪地里,抬眼就瞧见了漫天大雪,洋洋洒洒的白。
像是老天在嘲笑他这无人疼爱的一生。
那是许多年都未曾遇到的一场雪。
后来俞定京再也不愿看雪。
就算是从了军,他也最厌恶天寒地冻的时候,雪日太过凄凉,让他更发觉得自己孤独。
“俞定京。”
姚沛宜的呼唤声让他回过神来。
相似的几乎无甚出入的冰天雪地,廊下木质地板上,坐着个姑娘,脑袋从厚重被褥中探出来,憨态喜人。
她将被角掀开,挪动屁股,在身侧空余的地方放了个小垫子,眼笑得弯弯,示意他过去。
“快来呀~”
“裹着被子不冷的。”
“快点快点!”
俞定京没有犹豫,大步迈到她身边坐下。
“你方才愣什么神呢?”
温软身子贴了过来,她抱着他的胳膊,脑袋歪过来,笑盈盈看他。
“没……”
俞定京短暂停顿了下,“只是觉得,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没头没脑说什么呢。”
姚沛宜无法理解,用被角将他露在寒冷空气中的半个身躯牢牢盖住。
“这样多有安全感呀。”
她抱着腿,仰着脸催福儿,“饭菜啥时候好呀?”
福儿打趣:“哪有这么快,方才去通知小厨房呢,王妃不是爱看雪景吗?兴许看看雪景就不饿了呢。”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姚沛宜甩着脑袋,“雪景是很好看,但也填不了肚子。”
时来都看呆了,瞧着自家主子赖在王妃身边,乖巧地缩在被褥里,听女子说话,就跟狗听主人说话似的。
真是见鬼了。
为何主子脸上还会露出这般傻气又诡异的微笑?
“时来,怎么还不去温酒?”
俞定京冷不丁说。
时来回过神,“啊?方才不是吩咐小厨房去了吗?”
俞定京默然看了他一眼。
时来心领神会,“那属下这就去催催。”
“福儿。”
俞定京语气缓和了些:“你去屋子里看看,还有没有厚一些的褥子。”
“不用了。”
姚沛宜道:“咱们身上这床够厚的了,到时候拿出来,又让下人们好洗,这天寒地冻的,还是少麻烦他们。”
“我的意思是,提前备好厚褥子睡觉。”
俞定京说:“天气越发冷了,咱们身上这一床太过单薄。”
“姑爷说的是,那奴婢去瞧瞧,还有没有厚褥子。”福儿转身回了屋子。
“你怎么将他们一个二个都支开……”
姚沛宜还没问完,就感一阵天旋地转,男子沉重的身躯压在她身上,滚烫气息扑进她的脖颈里。
“你干什么呀?”
她顿时心慌起来,“福儿刚进去呢,你……”
“不行吗?”
低醇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似是耍赖,又像撒娇。
“我们之间不能这样吗?”
她一时语结。
“我不能这样对你吗?”
他鼻腔间轻轻哼出一声来,不满地用鼻梁骨蹭了蹭她的脖颈,“姚沛宜。”
她脖颈一阵瘙痒酥麻,抖了抖,“干嘛忽然连名带姓喊我?”
俞定京手掌包裹住她的腰肢,缓缓紧缩,占有欲一点点侵犯、蔓延,“全世上,我只想和你这样。”
“那我是不是该荣幸啊?”
姚沛宜戳了下他的额头,没忍住腹诽:【还威震四方的定京王呢,乖顺得跟小狗似的。】
“嗯。”
俞定京抬起眼皮子,漆黑瞳仁内是干净纯粹的臣服,“只想当你的狗。”
姚沛宜心尖一颤。
她的指尖被对方捏住,轻轻摩挲,故意勾引:“要是给沛沛当狗,沛沛可不可以不要丢掉我。”
“……”
姚沛宜重重咽了口唾沫,心声大震:【这妖精!】
“不管沛沛想要什么,我都满足沛沛,好不好?”他明目张胆地诱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