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床榻边传来俞定京沙哑嗓音,显然是没有休息好,将外袍盖在姚沛宜身上,“不去休息,在这儿站着做什么?
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姚沛宜攥住人的衣袖,“你快看那边。”
顺着小姑娘手指的方向,俞定京看过去,神色顿时一变。
“时来,运转。”
俞定京出门唤人。
“主子。”
时来和运转本是在外守夜,听到呼唤连忙奔来,“怎么了?”
“河对头有人在杀人,快去阻拦。”
“是。”
几人说话声吵醒了姚放和隔壁屋的雷妙妙,同时出来,“杀人?”
姚沛宜也出来了,“我听见他们在唱歌,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比如献祭什么的……”
“那赶紧去看看。”
姚放将外袍披上,和时来运转等人一块赶了过去。
姚沛宜稍微收拾了一下,后脚赶到时,被放到水里的女子已经被救了下来,正趴在姚放的怀中哭。
“姑娘,你没事吧?”
姚沛宜上前关心,先前举着火把将女子放进水中的人都已经被时来等人给抓住。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将新娘献祭给河神。”
姚放将外衣解给女子穿上,方才已经从抓住的人口中得知了真相,道:“大名府闹洪涝,百姓们认为是触怒了河神,
所以近半年来,都在用献祭新娘的法子,来平息河神之怒,眼下丧命于水中的新娘已上百个。”
“疯了。”
姚沛宜攥着拳,怒视着那帮被抓住的百姓,“你们难道没有脑子吗?将一条条无辜的性命残害。”
俞定京揽住小姑娘的肩膀,安抚道:“等会儿就将这帮人押送到官署,我去同大名府的知府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鹤字营暗卫前来禀报:“主子,属下方才已联系大名府知府,眼下城门开了,主子可以进去了。”
俞定京嗯了声,对人道:“将客栈内的行囊都取来,直接入城,”
大名府知府年过半百,瞧见俞定京入城,鞠躬低头,颤颤巍巍。
“定京王大驾,臣来迟,还请王爷降罪。”
俞定京将人扶起来,“知府,不必如此,我押送的这帮人,可是城中百姓?”
知府辨认了一会儿,拍了下大腿,“你们怎么又去干残骸姑娘家的事儿?”
被抓百姓领头是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嘴里神神叨叨,说是天劫将至。
“王爷,您有所不知,这老太太先前是巫师,后来,她儿子儿媳都因意外死在了水里,
此后她就疯疯癫癫了,这几个月以来,洪涝闹得厉害,她就自作主张,领着一帮百姓买来穷困人家的女儿献祭河神。”
姚沛宜深吸一口气,“知府,难道你就任由这些疯子残害生命?”
“王妃,臣也多次阻拦,只是闹着献祭的人越来越多,仅凭官府根本阻拦不了,
我们也曾上书京城,请求朝臣来治理洪涝,可都杳无音讯。”知府摇头。
“杳无音讯?”
俞定京皱眉,“若是朝廷得了消息,第一时间会来营救的。”
“臣几次上书,都没有得到回复。”知府叹气。
“要不咱们先留下来,帮大名府将洪涝治理好吧。”
姚沛宜瞧着那帮神志不清的百姓,“免得这帮人越发疯魔。”
俞定京嗯了声,对知府道:“暂且将这帮人抓起来,我会派人手给你帮助镇压。”
知府闻言,喜上眉梢,连说了几个好字,“您放心,臣这就给您安排最好的客栈。”
自入冬起,大名府连日大雨不歇,卫河上涨蔓延,很快就要控制不住,蔓延进城。
故而百姓们才越发担心。
天色将明,姚沛宜等姑娘都已经去休息,姚放和俞定京还有俞朴留下来和知府谈论治理洪涝。
“洪涝无非就是定期疏浚河渠、修建堤坝、设置排水。”
姚放道:“眼下卫河蔓延成这个样子,修理堤坝和排水很重要。”
“都水监的人还不知道这事吗?”
俞定京看向知府。
“我向几处都发出了求救,但不知为何,没有一处给我回应。”知府叹了口气。
“眼下再去求援,只怕也来不及。”俞朴看向俞定京,“不如动员全城百姓一起修建堤坝?”
“知府,城中百姓有多少人?”俞定京问。
“差不多八十万人。”
知府沉吟了声:“但老弱病残者居多,能出力的恐怕就没有这么多了。”
“哪怕有二十万人,都能助我们尽快修建堤坝。”
姚放对几人点头,“我觉得可行。”
“那我等会儿就去张贴告示。”知府点头。
“天亮了,我们去城外河边看看情况吧。”
姚放提议:“趁着眼下大雨稍微停了一会儿。”
俞定京嗯了声,“我先回去更衣,马上就来。”
他回去的时候,小姑娘还在睡,景舒正准备去熬药,被俞定京喊住。
“过两个时辰再去熬,王妃昨夜没休息好,等她醒了再用药。”
景舒点头。
俞定京入屋更换衣裳,床榻上,小姑娘酣睡着,他摸了下人的额头,已经完全不烫了,又去准备了两个汤婆子,塞进被褥中。
小姑娘翻了个身,侧卧着面对他。
俞定京瞧着女人红扑扑的脸颊,心生怜爱,俯身在她额头上啄了下。
“唔……”
姚沛宜睡得迷迷糊糊的,瞧见俞定京来了,下意识说:“你要睡一下吧。”
“不睡了,今日要号召百姓去修建堤坝。”
俞定京将她鬓边上的碎发给抚平,柔声道:“你就在屋子里休息,若是无聊,就和雷姑娘还有海薏上街去玩一玩,我忙完了就回来。”
“嗯……”
姚沛宜这模样实在是乖巧,抱着被褥,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俞定京强忍着再去亲一亲她的冲动,实在是害怕将她弄醒,帮她将被褥掖好,这才出了门。
待姚沛宜醒来,通身神清气爽,景舒端来了最后一碗风寒药,喝下之后,她便已觉大好。
“沛沛,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我没事了。”
雷妙妙领着海薏来探望,姚沛宜拉着两人用过午饭。
“在客栈待着也无聊,咱们不如去大名府逛逛吧,左右是头一回来,咱们也算是彻底逛过一回了。”
雷妙妙的提议正中姚沛宜心坎。
“行。”
姚沛宜点头,笑道:“到晚上,咱们再去尝尝大名府的饭菜,也给海薏打打牙祭。”
“好耶!”
大名府位置优越,建筑雄伟,虽有洪涝之忧,但街道上还是相当繁荣。
姚沛宜跟着两个姐妹逛吃逛喝,不禁感叹各地都有好风光。
“那可不嘛。”
雷妙妙道:“你之前也不经常出来,日后有你家王爷带你游山玩水,你说一声往北走,他绝不会向南边。”
“倒是很符合表兄的性子。”海薏点头道。
“他是对我很好啦。”
姚沛宜笑了声:“不过我也不是那般霸道的人好吧。”
“说起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雷妙妙抬眉,“这次出门也有几个月了,若是回去后还没有动静,他家那闻老夫人定要找麻烦了。”
“我们……”
姚沛宜见海薏在,不好将这些私房话说出来,只得压低声同雷妙妙说。
“啊……”
雷妙妙平日里瞧小夫妻感情这般好,还以为早就有了夫妻之实,没想到两人竟还没有圆房。
“那你家王爷可真能够憋的。”
雷妙妙没忍住笑了出来。
姚沛宜捂着人的嘴,警告:“海薏还在呢,她一小姑娘,你别乱说话。”
“嫂子。”
海薏将啃干净的鸡骨头扔了,“我听得懂。”
姚沛宜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诶,那家成衣铺看着还不错。”
雷妙妙指了下不远处的成衣铺,“要不要去逛逛。”
几人进了成衣铺,老板连忙上前招呼:“好漂亮的三位姑娘啊,想要买什么,我给你们打折。”
姚沛宜点头,随便看了看,也没有很喜欢的。
她的衣裳现如今大多都是俞定京专门找裁缝定做的,很少在成衣铺买了。
“沛沛。”
雷妙妙忽然鬼鬼祟祟靠近,“我看到了一个好东西。”
姚沛宜不明所以,“什么好东西?”
“这个。”
雷妙妙将薄纱衣裙放在她怀里,“你信期结束了吗?”
姚沛宜拿着衣裳打量不过一瞬,就赶紧叠起来,“你干嘛。”
“你家王爷要是看到,肯定会很惊喜。”
雷妙妙忍着笑,“说不定还没到京城,就能有身孕了,到时候你家闻老夫人还得来感谢我呢。”
“我谢谢你啊。”
姚沛宜红着脸,将衣服放回去。
“买买买。”
雷妙妙知道人脸皮薄,重新拿回来,“我请客。”
入夜,几人在大名府生意最火爆的酒楼用了饭,打包了一些回去给姚放他们吃。
待俞定京忙完堤坝上的事回来,已经到戌时了。
“你回来得正好,先吃饭吧。”
姚沛宜早就吩咐福儿将菜热好了,“这是我们在酒楼打包的饭菜,你尝尝,这是大名府的特色。”
“行。”
俞定京见小姑娘精神好了许多,一边吃饭,一边端详着她。
“现在不难受了吧?”
“不难受了。”
姚沛宜笑了下,“今日还跟妙妙和海薏出去逛了好一阵,精神好着呢。”
“多出去走走也好,就是记得要多带些人在身边。”
俞定京细嚼慢咽,不忘叮嘱,用过饭后便径直去了净室沐浴。
修建堤坝非几日之工,好在这次召集了近十万人来帮忙,俞定京给他们设定了奖励和工钱,按照完成的任务量领赏钱。
这样一来二去,仅仅一日,进展就快多了。
“稀里哗啦——”
俞定京正思忖着修建堤坝,忽而一桶热水从边沿滚下来,他愣了下,只听姚沛宜声音从耳畔响起:“每次都泡这样久,水凉了是会着凉的。”
俞定京方才出神,没听到小姑娘的脚步声,现如今才知道慌张,捂住了胸口,“你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视线先被那绯红薄纱之下婀娜曼妙的身姿给锁定住。
雪团皑皑,杨柳腰肢,雪肤花貌,勾人心魄。
俞定京几乎是一瞬间偏开了脸,“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姚沛宜攥着桶沿,天知道她穿上这身衣裳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
这薄纱只有几块关键部位有布料遮掩,其他地方哪哪儿都透风,和没穿似的。
不过……
妙妙今日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她和俞定京成婚已有一年了。
虽然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她也没有很大的诉求。
但和俞定京的关系也确实该进一步了。
“我这样…不好看吗?”
姚沛宜扶住他的脸,微微用力,让他转过来,直视着她,“夫君。”
俞定京浑身血液都好像沸腾起来,眼神不知该往哪儿放,“好、好看,但是沛沛你能不能先出去…我……”
“才不要出去。”
姚沛宜大着胆子,跨入浴桶中,勾住他的脖颈,趴在他耳边道了句。
俞定京呼吸顿时滞住。
那句轻柔的信期结束,恍若在提醒他,有些事情,可以做了,也该做了。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是他的沛沛提出来的。
“沛沛……”
俞定京睫翼缓缓抬起来,黑瞳流动着晦涩难懂的欲和情,“真的可以吗?”
姚沛宜咬着唇,没有说话,继而低头啄了下他的唇。
动作分明很轻,却撩起了烈火熊熊,浴桶中的水剧烈蔓延出来。
她惊呼了声,被俞定京抱出浴桶,径直往内室的方向走去。
“夫君……”
“这是你自己答应我的。”
俞定京加快脚步,将人放在床上,视线凝聚在她被打湿得几乎透明的身子,“衣裳都湿了,要是不脱,又会着凉。”
姚沛宜紧张地攥住他的胳膊,“先、先熄灯好不好?”
“不好。”
俞定京语气不容人拒绝,唇落在她衣襟上的系扣,轻轻一拽,扣子便落在榻上,“沛沛这衣裳质量不好,怎么一咬就坏了?”
姚沛宜还没开口说话,紧接着就听到衣物撕裂的声响,她羞赧地偏开脸。
“害羞什么?”
俞定京的唇落在她脖颈上,吮吸舔舐,“不是沛沛自己邀请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