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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侯府。

带蔡老妪他们进宫,是叶桢和谢霆舟提前谋划,所以,叶桢知道稍后谢霆舟会来接人。

故而蔡老妪一入府,叶桢就让老人家先吃了些东西,再洗漱一番换了干净衣裳。

趁着蔡老妪吃饭的功夫,叶桢也跟她说了下要进宫面圣的事。

担心老人害怕,叶桢替她理了理衣裳,安抚,“老人家,稍后我陪您进宫,您如实说便可,莫怕。”

衣裳是叶桢选的,料子舒服又低调。

蔡老妪摸着布料,笑得门牙晃荡,“以前总听说有权有势的人家难相处,对穷苦人动不动就打杀。

偏我遇上了两个好的,苦了一辈子,没想到临老了,还能享几天福,这辈子值了。”

跟着忠勇侯来京的路上,忠勇侯便让人给她重新置办了行头,担心她身子受不住,还花钱买了个婆子一路照看。

这刚到侯府,叶桢又是给她准备软烂可口的吃食,又是给她新衣裳。

面目慈和,对她没半点嫌弃,蔡老妪心里很是感激,胆子也大了起来,同叶桢如常聊天。

“不过我还真是有点怕,活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皇帝老爷和皇后菩萨呢,你若能陪我进宫那最好了。”

叶桢自在乡下长大,见到蔡老妪便不由想到在南边那些对她有善意的阿婆们,笑道,“好。”

她本也要进宫的。

蔡老妪便又问,“我听说进宫跪错了,都有可能被打板子,是不是真的。

我见过县令打人板子,那屁股都捶烂了,瞧着真疼,我这身上没二两肉,不会一板子下去直接就咽气了吧?”

她不怕死,可也不想疼死。

“您放心,不会的……”

叶桢又是一番轻声细语安抚。

蔡老妪才终于又笑开了,“怪不得你公爹一路上都夸你好,你还真是个好闺女,你那公爹也是个好人。”

她又笑着将自己为难忠勇侯的事,同叶桢说了说。

两人聊了一会,蔡老妪觉得自己可以了,完全不用紧张,就把帝后当庙里的菩萨,她去菩萨面前说点心里话而已。

可当谢霆舟进来接他们进宫时,她腿又软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叶桢,“闺女,能不能拉老婆子一把。”

走不动道了。

饮月很有眼色地将她背上了马车,而侯府老夫人也被抬上了另一辆马车。

因皇帝还在等着,宫道冗长,谢霆舟直接让马车驶进了宫门。

下了马车,看见恢宏宫殿,蔡老妪的脚又软了,叶桢和谢霆舟只好一人扶一边,在路上与蔡瑜叔侄遇见。

蔡瑜与谢霆舟见礼,不经意间看清蔡老妪的脸,眸色震了震。

谢霆舟察觉他神色变化,又见太监迎了出来,示意蔡瑜先入内,别的事稍后再说。

身上散发腐臭的侯府老夫人则等在殿外,待传唤再入内。

众人行了礼,皇帝继续看向雷策。

而叶桢则不动声色又看了眼皇后,眼睫微颤,虽之前猜到了,真确认心里还是震惊的。

谢霆舟真是太子。

外头传言,太子几年前秋猎失踪,帝后看重太子,这些年一直在寻他。

可谢霆舟说他是被至亲所伤……

叶桢又偷偷看了眼皇后,旋即垂落了眸子。

雷策在他们前头到,叶桢他们来时,他正在说付江的罪证。

青州辖内爆发瘟疫,付江不仅不上报,还勾结山匪屠了整个村子,最后一把火将村子烧成灰烬。

谋杀二百三十一条性命。

在药铺外将染了天花的巾帕,给侯府老夫人的那个人,雷策也找到了,对方招认画押。

以及付江这些年与富商勾结,暗里搜刮民脂民膏,敛财的事也都查了出来。

雷策说完,看了一眼谢霆舟。

他此番去青州查案,太顺利了,像是有人将证据全部送到他面前。

证据反复核实,都是真的。

他怀疑是谢霆舟。

谢霆舟只当没察觉他的视线,深藏功与名,垂眸视线落在面前的叶桢身上。

证据确凿,皇帝有了杀付江的理由,“大长公主,律法在前,付江罪无可恕。

皇家暗卫身负守护江山之责,却刺杀对江山有功之人,是非不分,该杀。

大长公主年迈病疾缠身,往后便在皇庄修养吧。”

皇帝这是人要杀,暗卫也要,还要禁她的足。

大长公主咬了咬牙,问蔡老妪,“付江的亲娘是谁?”

她气势凌厉,蔡老妪本就紧张,被她这样盯着,心底很怕,不由看向忠勇侯。

这一路来京,他们还算接下了良好友情,一害怕就下意识依赖他。

忠勇侯见状,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您如实说便可。”

蔡老妪似有了些底气,这才将事情全部说了,一开始有些磕绊,说着说着后头就越发顺畅,甚至大胆了。

她对大长公主道,“那付江从小就不是个好的,随了她那个娘。

她娘根本就不是您的女儿,那个像菩萨一样的贵人才是您的女儿,您可别被他们母子给骗了。

付江这种坏种,出生就该被溺死,付屠夫愚蠢将他养大,让他害了这么多人,当真也是造孽,这不死后遭报应被自己儿子挖了坟。”

她本是好心劝慰,可却叫老公主越发怀疑,她就是忠勇侯请来的骗子。

尤其忠勇侯蹲在她身边,像极了威胁她。

不,她不能上当,付江她得救下来,是或不是,往后她自己亲审。

万一是皇帝他们合伙骗她呢。

沉默几息,她又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陛下,老身愿用这个换付江一条性命。”

册子被陈伴君呈到皇帝面前,皇帝看完眼眸微亮。

这册子上记载的都是先皇党派的一些罪证,这些年,他被先皇党派的人缠得焦头烂额,若能除去这些人,他这皇帝也能做得轻松些。

可付江此人罪恶滔天,若是都饶过,他岂不是成了昏君。

但册子虽有登记,一些实证却握在老公主手里。

皇帝正左右为难时,谢霆舟开了口,“陛下,微臣这里有一封祖父临终绝笔信,看完这封信您便会明白一切。”

他看向大长公主,“付江的确不是大长公主的后代,我父亲才是念溪郡主的儿子,念溪郡主亦非我祖父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