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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证据?”

殷九娘问霍湛。

叶桢对此有过怀疑,但事过太久,他们还没查到证据。

霍湛见此,嘴角缓缓漾开笑意,“你也察觉到了?”

但这笑意很快敛去,换成了怒意。

殷九娘既知道叶惊鸿的死与他无关,为什么还要弃了他,为何对他还如此无情。

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是不是叶云横背叛了惊鸿?”

殷九娘追问,语气急切。

霍湛又不舒服了,“我若告知你真相,你跟我回东梧。”

“不可能。”

殷九娘想也不想,拒绝,“你恨我,可以报复我,但我绝不再接受你的羞辱。”

霍湛刚刚的话已经透露惊鸿战死,的确有蹊跷,而桢儿已经怀疑,查到证据是迟早的事。

我几时羞辱过你?

所有的床笫之事都是情丝自控,可这女人心里只有别的女人,每次都抗拒他,才叫他越发恼火。

来的路上都想好了,若她实在犯犟,他便同她解释那不是羞辱,是男女间正常的房事。

可殷九娘刚说,他连给叶惊鸿提鞋都不配。

他便不想解释了。

去他娘的提鞋。

他霍湛凭什么要给叶惊鸿提鞋。

若这世间真有谁需要他提鞋,那也只有一个殷九娘。

偏她不屑。

霍湛气笑了,声音带着冷意,“你不去东梧,朕便让叶桢去。”

当年他鬼使神差救下这女人,得知她无处可去,他脑子发热让她留在府中做了下人。

母亲见他多年抗拒女人,难得留下一个女子,便将她安置在自己房内照料。

没多久,他察觉她对自己的恨意,猜到她是刻意接近,鬼迷心窍,他想看这女人要如何杀死自己。

可这女人耐心十足,足足两年,她没有任何动静,反而是他在试探和逗弄中沉沦。

知晓她是为替叶惊鸿报仇,才接近自己,他亦左右摇摆许久,甚至离府半年不曾见她。

可得知她要离开东梧时,他还是赶回了府,她也终于对自己出了手。

穿肠毒药她眼也不眨的丢进他的茶水里,叫他十分恼火,气怒之下,他偷偷将那盏带着剧毒的茶水,换成了助兴药,强行将剩下的那一半灌给了她。

他报复的夺了她的身子,也越发舍不得她离开,就那般死皮赖脸缠了她两年。

她从不爱他,却也不拒绝,这让他明白,她不仅仅是想杀他报仇,她还想探的军情。

他自小被教导忠君爱国,家族至上,可见她眉眼里的忧愁,见她时常半夜爬到屋顶,望着大渊的方向一坐就是半宿。

在她再潜入他的书房时,他终是装作不知。

东梧败了!

他安慰自己,皇帝好战,东梧这些年因为战事国库早已空虚,百姓民不聊生。

败一场,换的两国休战,或许值得。

可他如何都没料到,昭临太子会焚杀五万俘虏,那五万军虽非他霍家军,却也是东梧子民。

这五万条人命,都是他霍湛欠下的债。

他决意为那五万军陪葬,可他只想临死前再见她一面,派出无数影卫,无人能劝她回来。

他的贴身随从甚至跪求她回来看他一眼,之后再送她回大渊。

她连他的话都没说完,就跑了。

族人谩骂,母亲指责,百姓控诉,他皆可忍受,唯独受不了她那般无情。

既得不到她的心,那就将人拴在身边,他不信叶桢去了东梧,她还坐得住。

殷九娘知道他说得出,便做的出来,怒道,“她是大渊未来太子妃,你休要胡来,你想想你的家国。”

若他真强行将叶桢带走,大渊就是为了颜面,也不可能与东梧交好。

以太子对桢儿的在意,两国必然开战。

“既是太子妃,夫债妻还,昭临太子焚杀我五万俘虏,用她抵债也不冤。”

他松了殷九娘。

得亏李恒告知,他才知谢世子就是昭临太子。

霍湛又恢复那副斯文儒雅相,“你无情,我无义,如此才般配。”

“你疯了。”

殷九娘觉得自己也要疯了。

好不容易得来休战,若因她再起战事,那她那些年潜伏东梧的意义是什么。

霍湛牵唇自嘲一笑,他可不就是疯了吗?

“你如今是皇帝,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那表妹更是等你十几年,是你母亲为你择的正妻人选,你何故如此?”

殷九娘实在不解。

她不过是个妾室,什么是妾室,用他那表妹的话说,妾不过是个玩物。

而他的确也只当她是玩物,若是爱,怎会逼着她做那些羞耻之事。

又怎会连买春宫图都叫嚷的世人皆知,让她被他那表妹嘲讽下贱不知羞。

无非是在他眼里,她的颜面根本不值一提。

而他对明媒正娶的妻子,向来尊重……

若说恨她,他羞辱她两年也够了。

霍湛唇边冷意更甚。

很好,不止抛弃他,还连他的妻子人选都给他选好了。

什么表妹,他连她长得是方是圆都不记得,不过是家族落难,留在母亲身边求照拂的人罢了。

他怕自己再留下,按捺不住心中愤怒,也怕心底的思念压抑不住,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丢下一句,“你真当我不知你屡次潜入我书房。”

便大步离开了。

殷九娘怔愣原地。

他这是何意?

霍湛又去找忠勇侯。

书房没人!

得知忠勇侯去了后院找崔易欢。

霍湛微笑着同陈青道,“同他说,我有要事寻他。”

凭什么他抱一抱自己的女人都要被推开,谢邦那老帮菜却可以温香软玉在怀。

若不是他有意放水,此时,他们还在战场打的天昏地暗,没完没了。

现在战事停了,他谢邦倒是能享齐人之福了,他却要被那个女人气的想毁天灭地。

陈青听着他的话,头皮莫名发麻。

明明语气那样温和,可却透着一股子疯劲,总觉得自己如果不去喊侯爷,这人就能自己闯进去。

相较之下,他还是选择自己去吧。

忠勇侯听了陈青的话,郁闷的要死!

他好不容易借口交代府中事,留在崔易欢房里和他说话。

本想着就这样赖到天黑,再赖到天明。

天杀的,霍湛那个老男人不想法子和殷九娘解开心结,找他做什么。

眼下又不是战事,他们毫无见面的必要。

可他听说那厮都闯叶桢的院子了,只怕也不会顾忌易欢的院子。

“余下的事本侯晚些再来同你说,我先去看看外头怎么回事。”

生怕崔易欢拒绝,麻溜跑了。

到了书房外,见霍湛负手站在院中,他咬着牙道,“刚外臣话都没说话,你就急吼吼去见她,眼下怎的又跑外臣这来了。”

霍湛冷静下来,已经明白忠勇侯刚刚是故意误导他的。

睨了他一眼,“你想看朕的笑话。”

忠勇侯不想跟他浪费时间,索性传授经验,“天地良心,外臣是看出陛下在意九娘。

偏陛下又是不善表达的,这才用心良苦,无论你俩成与不成,至少把话说开不是。”

省的没事就上侯府。

“不许如此唤她。”

这样亲昵,他听着不舒服。

警告后,霍湛思量忠勇侯的话,“你觉朕不善表达?”

他几时不善表达了?

十几岁接手兵权,下达命令从无错漏,底下人也没反应听不懂的时候,他不是表达的挺好。

他喜欢她,便想将她留在身边,她不愿做他的妻子被规矩束缚,他就纳她为妾,无须她受母亲和府中的规矩,给她足够自由。

这些都是她独一份的,他从未对别的女子如此上心,甚至别的女子都近不了他的身,还不够明显吗?

忠勇侯一看他这神情,就知道这是块榆木疙瘩,比他还不如。

想到侯府以后的安宁,他苦口婆心,“你可明确说过你心仪她?”

霍湛摇了摇头。

他又非毛头小子,那还会将情爱挂在嘴上。

“那你可说过要娶她为正妻?”

这个说过,但,“她不愿。”

占了她清白后,他就说过要娶的。

可她的心不在东梧,她留下只为报仇和窃取情报。

忠勇侯便觉得,这个人无药可救了,怪不得殷九娘跑的头也不回。

“女子心思多细腻,更容易在意外界眼光,有时候她们说不要,并非真的不要。

何况,男人爱重女子,给她正妻之位是最基本的,你没这样做,她自然觉得你不在意她。

你都不在意她了,她为何要表现的在意你,年轻人的感情,是试探和较量。

会在意究竟谁爱的多一点,总想付出得到同等甚至更多回报,因而闹各种别扭。

可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人生过半,自然得及时剖白心意,时间不等人,错过了可就追悔莫及了。”

易欢一开始不也不同意被扶正,可架不住他真诚啊。

他又提点道,“男人重面子,但这面子和心爱之人的欢喜比,便一分不值。”

好了,不能传授太多了,容易物极必反。

霍湛面上不显,却字字听得仔细,可最后得出结论,“她不稀罕朕的喜欢。”

就算他表达的再直白,她也不会在意,甚至可能嘲讽他。

忠勇侯翻了个白眼,“不在意,她早就杀你了。”

殷九娘的身手可是比他都好,潜伏在霍湛身边多年,怎么可能一点机会都没有。

霍湛想说,她下过毒的,就听忠勇侯又道,“不爱你,怎么会怀你的孩子。”

又不是在一起一日两日,都一起几年了,前头不怀,后头怀上,可不就是心思动摇了嘛。

再说,平心而论,这人虽小心眼,狠辣毛病一顿,但他也不是没优点,和他朝夕相处几年,有几个女子不动心的。

忠勇侯觉得殷九娘就是动心了,他曾见她半夜坐在屋顶望着东梧愣神,不过,这个他不打算告诉霍湛。

就让他自己慢慢悟吧。

霍湛还真悟了一点,不过他没再去找殷九娘,而是回了下榻的驿馆,同时无暇道,“明日我与你一起进宫,将叶惊鸿战死真相告知大渊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