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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远?”沈凝心弦一紧,眉头用力的皱了起来。

宫远是谢云璋的人,跟踪十七的人若是宫远,那就代表谢云璋对她的假死起疑了。

沈凝不禁有些慌乱。

她收拾完药草,天色已经昏暗,山中幽静,她独自歇下,月白色的寝衣将她衬得超尘脱俗,飘然若仙。

她躺在床上,脑中浮现出一年前的场景。

那身穿云锦蓝袍要来杀她灭口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沈夫人。

沈夫人的双眼里含着怨毒,看向她的时候满是泪水,既爱又恨。

“我潜伏在京城多年,隐忍着灭国之痛,勾引沈廷峰,促使他爬上高位,接近皇室,深入权力中心,本有机会一举毁了这繁荣昌盛的南瞾国都,可偏偏你是个变数!”

当年双生胎的寓意不详,其实是她篡改的,司天监的预言,沈凝是南瞾百年一遇的福星,有祥瑞凤命。

可她要南瞾像东海国一样覆灭,怎么能容忍沈凝来破坏?

她篡改了预言,把沈凝送走,一直埋藏在乡野之中。

她作为母亲没有那么心狠,杀不了她,可就这么看她可怜一世,倒也算是她的一场造化。

可谁知道她会在乡野之中与当时还是太子的谢云璋相遇。

他们的缘分仿佛是天定的,沈凝随后被玄静大师发现,带走教养,博学多才,惹人注意。

她再次关注到沈凝的时候,她已经与崔扶砚相识,大方光芒了。

可她若是嫁给崔扶砚,也会对南瞾有所裨益,崔扶砚也是朝廷栋梁之才。

所以她将沈凝诓骗到沈府,想杀了她灭口,了结南瞾的祥瑞。

她给了沈凝新衣裙,想让她快乐的玩耍一次,再结束她的生命。

可偏偏那一日,谢云璋和崔扶砚都入府了,她没办法对沈凝下手。

但命运总有可捉弄人的地方,这两个男人都对沈凝倾心,她却可以做些手脚,使她们命运交错。

她让谢云璋误以为他看到的是沈歆玥,想让他抬沈歆玥入主中宫为后。

谁知道这其中出了差错,谢云璋非但没有因司天监预言杀了沈凝,反倒将沈歆玥赐给了崔扶砚为妻子。

他抬了沈凝入主中宫,那一日,她几乎气的呕血。

辛苦多年的布局,却依旧拗不过天定之命,沈凝合该尊贵为后。

可她也记得司天监的测算,沈凝一生坎坷崎岖,虽有富贵之命,却难逃凶险。

只要她死了,南瞾皇室,便不会再兴旺下去。

她再设计除了谢锦奕,南瞾皇室失去了唯一的继承人,岂不会朝野动荡?

她东海的灭国之仇,也总算是得报了!

沈凝听完沈夫人这一番复仇的言论,既震撼,又心痛。

“东海灭国多年,子民都已经融入了南瞾,可你还在为复仇而生,这点仇恨,能够让你泯灭人性吗?我父亲,我们两个女儿,还有两个外孙……”

“你闭嘴!你嫁的是南瞾皇室,生的是南瞾皇室的孽种,你怎么会知道东海王族被覆灭的耻辱!你身上,也留着东海国的血!南瞾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沈夫人双眼血红的嘶吼,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

“沈凝,我一直没忍心下手杀你,可现在……这个机会实在是很好,你知道吗?”

斗篷下,沈夫人阴暗的一张脸,因为仇恨而扭曲,在火光中闪烁着。

沈凝问她,“南巡便是你和父亲策划好的机会?”

沈廷峰也参与其中吗?

“倒不完全是你父亲,是你非要出宫,自寻的死路啊,而且你发现没有?南瞾尊贵的皇上,眼高于顶的谢云璋,他其实是爱你的。”

沈夫人说完,前仰后合,捧腹大笑起来。

“可笑的是,他爱而不自知,疼宠了歆玥这些年,还不知道当初令他一见倾心的人,是被我骗进府里的你,你们成婚了七年,你为他失去了第一个女儿,生下了第二个皇子,他却现在才发现这件事。”

“英明神武的皇帝啊,为了你,跟他的肱股之臣,清河崔氏继承人争风吃醋,可真是好一出风流大戏,精彩的让人,无法错过其中的任何一幕。”

沈夫人的笑声狂放又阴冷,比夜里的风,还要钻沈凝的骨头。

沈凝对她的预感越来越不好,沈夫人笑完,便让刺客把刀尖对准了她。

“谢云璋对你的爱既已深入,那么失去你,他也会非常心痛的,沈凝,你虽然当皇后成就了南瞾皇室,可南瞾的皇室,也可以在你身上,一蹶不振。”

这是沈凝耳中,沈夫人最后的声音。

“呲——”

窗外的风刮了进来,把竹屋的一角划出声响,沈凝蓦地被惊醒。

她脑中的画面突然被打断,睁眼看向窗外,她起身准备把窗户压一压,关严实些。

她穿着寝衣,单薄纤弱的身躯出现在窗口,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从窗外伸出,拉住了她。

沈凝起初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眼睛更是蓦地瞪大。

“你……”

怎么是他?

月光下的谢云璋,眉目英挺,下颌低垂,突显出流畅的线条。

面容清俊,白璧无瑕。

沈凝下意识便是想逃,她匆忙收回了手,转身就朝耳房后门跑去,一双雪白的玉足暴露在空气中,踩在竹板上咯吱作响。

就在她双脚要触及地面的那一刻,一双手将她拦腰抱起,她整个人腾空落入一个怀抱之中。

霸气的龙涎香,将她厚重的包裹着。

谢云璋温热的吐息缭绕在她耳畔,“跑这么快,也不怕着凉?”

“放开我!”

沈凝下意识挣扎,她咬着唇去捶谢云璋的胸口,异想天开的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谢云璋胸口重重挨了几拳,有些痛感,却让他不禁发笑,“一年不见,皇后的力气好似大了很多。”

从前她畏惧他,从不敢用力的打他。

如今下手力道这么重,可当真是不一样了。

谢云璋把人抱着往回走,穿过沈凝居住的竹屋,沈凝撕扯着他的领口,“你……谢云璋你怎么这么快找过来的?你放开我!我不是你的皇后,你放开我!”

皇后的‘尸体’都被他带回宫了,他哪里还有什么皇后?

沈凝过于用力的挣扎,每一下都触动着谢云璋,他嘴角勾起笑意,更为用力的抱住沈凝。

“谢云璋,放开我!”

沈凝在他身上不断的厮打,甚至狠狠在他颈间抓了一下。

鲜红的血痕,顷刻烙印在了他的颈脖上。

谢云璋感觉到疼痛,却全然没有怪罪沈凝的意思。

他把沈凝抱上了马车,沈凝大喊,“十七!十七!”

“来人啊!”

“怎么会这样……”

竹屋周围有很多的女卫,都是她精挑细选的人手,十七也是对她寸步不离守着的,为什么此刻却一声回应都没有?

沈凝心惊肉跳,“谢云璋,你是不是对十七她们下手了?”

“嗯,朕把她们都交给宫远了。”

不得不说,沈凝的师父不愧是大族出身的人,虽然离经叛道,却很有手段,能够暗中训练出这么一批武功高强的女卫,隐藏在宫外保护沈凝。

那个为首的十七,还在宫中埋伏了好些年。

幸而他身边也有个宫远,两人既然是旧识,自然有一番比试。

他正好来,安心的带走沈凝。

沈凝人落进了车厢,车厢内宽敞,里面还铺了厚厚的绒毯,谢云璋踩着绒毯进来,他弯腰将她捞进怀里,大掌不由分说的握住了她的双手。

火热滚烫。

沈凝脸颊蓦地泛红,双腿蹬弹,却挣不脱那力道,反将自己送到了他面前。

谢云璋的强吻来的猛烈,那种让她无法反抗的禁锢,带着火星子,一点一点溅落在她的肌肤上。

沈凝全身都在颤抖,每一次想逃离,都会被他强制拉回。

他的手从她的后颈掌控,到她细腻光滑的脊背,手指划过的每一寸,都是强烈的占有。

沈凝的身体被恐惧支配,心中明明也有过思念,却在此刻全都灼烧成了灰。

谢云璋用绒毯铺遍了马车内壁,无论动作如何猛烈,都不会让人伤着。

但是这一夜的漫长,让他将对沈凝极致的思念,刻进了骨子里。

宁愿与她,蚀骨相拥。

他的手握着沈凝纤细的腕骨,感觉到上面生出的倒刺,他趴在她耳边,哑着嗓子说道:“沈凝,你可知,朕摸到那具尸骨的时候,有多后悔?”

沈凝意识涣散,两行清泪挂在颊边。

她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你……”

别这样对她

她承受不住。

“沈凝,你要知道,你要知道朕此生,唯一的恐惧,所有的后悔,都在看到你尸骨的那一天。”

那一夜的煎熬,这整整一年的隐忍。

直到今日!

他才做好了准备来找她。

“谢云璋,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你明明已经默认,皇后已逝。”

他带走的棺椁,还有宣告皇后养病,以及对谢锦奕的册封,不都是对逝去‘沈凝’的弥补吗?

为什么还要继续纠缠呢?

他明明有很多选择,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为何还要来纠缠她?

“沈凝,那七年是朕错的离谱,可是这一年,朕也受罚了,你不知道朕有多想你。”

谢云璋跟她一同颤抖着,任由滚烫的岩浆灼伤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