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叶微漾也没跟旁人提起,左右过节每年都是如此,吃什么喝什么她都是不挑的。
只是魏锲之有这个心思,同旁人打听了,说是南边跟北边的人吃的不一样,他这就记在了心中。
想到魏锲之,叶微漾的心中除了暖还是暖。
不过,今日还是先去瞧瞧四姑娘。
到底是入东宫为妾,青天白日的就要进宫,也不用太子来迎,一定轿子接进去便是。
国公府上下虽然忙碌,可却也没有挂红挂彩的热闹。
毕竟,不配。
冬日的早晨,叶微漾以为会是特别的冷,穿了魏锲之念叨了好几遍的白狐大氅。这衣裳遮风暖和,在扬州的时候虽说也冷,不过却没到这个地步。
走了这一路,叶微漾只觉得,脸冷还有身上沉。
“参见少夫人。”四姑娘这屋里炉火烧的旺,叶微漾进去后都甩了甩身上的寒气,将大氅丢递给下头的人,便进了里屋。
四姑娘坐在铜镜前,由着下头摆布。
国公说的东西,已经给她用上了,这两个月到底是消停了不少。
隔着铜镜她看到了叶微漾,不再是从前嚣张跋扈挑衅的眼神,甚至是怯懦的瑟缩了一下,而后喃喃自语,“我会听话的。”
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可是双眼却是贪婪的看着叶微漾,“只要我听话,你一定要送东西给我。”
那种浑身上下,如千万只蚂蚁在啃食自己的感觉,密密麻麻的疼的,让她连回想都不敢回想。
她真是怕了。
所以,希望叶微漾发发善心,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叶微漾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四姑娘跟前,亲自为她别上发簪,“这个法子是父亲想的,若是有朝一日熬不住了,阎王殿内该知道告谁的状。”
叶微漾想总会有那么一日的,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四姑娘的眼神颤了颤,她就说,她的父亲啊,偏心的很。
无论儿子做什么,他都会随着他们的心意,独对女儿苛责。
或者,独对女儿能冷的下心来。
姨娘求了半辈子的儿子,到底是有用的。
若是姨娘能生出儿子来,她未必会是现在的下场。
手放在肚子上,只是她的肚子不能生了,以后啊没有希望翻身。
眼神亮了又暗,而后垂眼低笑,“我哪敢去告状,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因着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更是柔弱可怜的姿态。
叶微漾特意过来着一趟,只是想着她若是要恨,就要恨对了人。
看着苏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想自己终也有一日,会孕育属于她跟魏锲之的孩子。
只当是为了孩子,少让旁人惦记。
叶微漾抬了抬手,让下头的人拿来一小包,“这是我给四姐姐的添妆。”
有了这个东西,至少刚进东宫这几日,她不会害怕旁人瞧见她的狼狈。
所有的理智在看见下头人递过来的东西后消失,四姑娘激动的站了起来,如获至宝的抢了过来。
那一刻,像极了恶犬抢食。
四姑娘,已经彻底的毁了。
叶微漾叹了一口气,如此也好。
出来之后天边已经放亮,从宫中赐下来的腊八粥也到了,大家赶紧感谢。
今日朝堂休沐,国公也穿的喜庆。
只是,共同谢完君恩后,孙氏直接扭头就走。
大约是失望攒够,她与国公已经没什么话要说。
叶微漾自然要上前扶着的,不过才走了两步,魏锲之让人拎了个食盒过来。
国公看的认真,以为是从外头买了什么稀罕吃的,没想到从里头拿出了一对小冰人。
在军营里过节,无论过什么节,味道都淡的很,并不热闹。
可是过腊八的时候,大家都爱早起,雕上几个冰人沉默的述说着对家人的思念。
国公瞧着,孙氏不知道在说什么,笑的眉眼弯弯。
左边儿媳右边儿子,可不就高兴?
哪像他,跟前什么都没有。
国公自嘲的笑了笑,都道是养儿防老,怕是也防不住的。
双手背于身后,控制不住的往前倾了倾,老人的姿态也就出来了。
孙氏爱热闹,不过过节的时候她总是让儿子儿媳单独在一起,说笑了一阵,就将人打发了。
临走的时候,她想着回头看一眼,看一眼国公。
看着他满身的落寞,看着他过的不好,孙氏心中没有心疼,竟升起几分痛快。
是的,看着他过的不好,自己还是觉得畅快的。
这就是他的报应。
以为的深爱,原来真的只是以为,但所有一切看淡了之后,你发现,岁月消磨,爱啊就什么都不是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叶微漾用了膳食,下头的人禀报说是厉王来了。
自从上次一别,好些日子不见他来。
跟之前一样,他直接就往里走。
等着下头的人禀报完了,他基本也就快到了。
还没出院子呢,就听着厉王的声音,“魏卿,本王来给你送腊八粥了。”
今日,亲朋好友间也会相送。
厉王说的熟稔,好像他们是多年的好友。
那食盒厉王是亲自拎着的。
叶微漾跟魏锲之过来行礼,而后接了人家的食盒往里走。
“王爷费心了,只是王爷送来的东西,臣下怕是不敢用。”魏锲之落后厉王半步,该行的礼行完了,魏锲之说话就又不饶人了。
厉王不以为意的笑了几声,“怎么,怕本王毒你?本王就算是不想活了,拉几个垫背的,却也用不着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手段。”
反正已经豁出去了,那就应该整府都得死吧。
“王爷的心思,岂是臣下能琢磨的?”魏锲之倒是擅长吵架。
只是他说完后,厉王啧啧了两声,“魏卿说话,倒是有文臣的风范了。”
拐弯抹角骂人的本事见长。
而后看了一眼叶微漾,厉王早就听闻,叶微漾跟苏阁老的家的孙女,这姑嫂的关系极好。
苏家可是大儒之家,能投缘的,自也是相似的人。
“王爷说什么,臣下便是什么。”说自己像文臣?魏锲之哼了一声,可真是眼神不好。
等着自己刀枪在手的时候,你看看到底是文臣还是武将。
厉王也不知道笑的什么,即便是坐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却是压都压不住,“你不需要这么防着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