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别漾晓墅。
“牧阳，看，漂亮不？”顾焱端着一个小巧的花盆给柳牧阳看。
“什么啊？”柳牧阳见花盆里只有两根干干的树枝，带着几片叶子，边上结了几个还未开苞的粉红色花骨朵，忍不住问道。
“这不够明显吗？”顾焱好奇道。“你一根，我一根，之前因为装这个东西，把我裤子口袋都划破了。”
“啊！原来是桃树枝啊，我说怎么那么眼熟？你给栽起来了，哥？”柳牧阳问道。
“那必须啊，这上面可是有你我的约定，我不得好好地给养起来？”顾焱笑着道。
“嗯，说的有理。多个桃花倒也不违和，只是桃花貌似没什么香气。”一时想起顾焱在定园桃林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场面，柳牧阳不禁笑了出来，接着道：“哥哥，既是咱们的约定，那可得好好地养着，放三楼吧。桃树喜阳，多晒些太阳长得更好。”
“好。”顾焱开心地回应。
顾焱一路飞奔上三楼，郑重地把两枝桃枝放在窗沿上。确定放好后，才一步步下楼来。
柳牧阳已经坐在开放厨房的椅子上了。
“哥哥，来坐。”柳牧阳招呼道。
“牧阳，你吃饭了没，要不咱出去吃点？”顾焱问道。
“哥哥你先来坐，饭的事不用操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就到。”柳牧阳伸手拉开椅子招呼顾焱坐下。
顾焱快步的走过来，挨着柳牧阳身边坐下。
“牧阳，你有什么事吗？今天有点奇怪。”顾焱说道。
“哪里奇怪了，哥哥？”柳牧阳笑着问道。
“呃...，也说不上哪里奇怪，就是感觉，跟往常的感觉不一样。”顾焱道。
柳牧阳脑中快速一想，瞬间知道了顾焱说的‘奇怪’是怎么回事。都说小别胜新婚，他和顾焱虽未婚，但早已是胜似新婚的恋人。自打詹一手的事出来后，加上大大小小的各种琐碎事情，他才发现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回来了，有时太晚，只是给顾焱发段语音或者留条信息，直到红姐临出发前跟他透完詹一手的底后，他的心底才终是石头落了一大半。为什么招呼老桑晚上过来，正是他也连续几日没吃到老桑店里的菜了。一时，竟是内心惦记的紧。
想到这，柳牧阳嘴角微动，开心的笑容漫布脸庞，稍稍朝顾焱身边侧身后，接着一把把顾焱拉到怀里。
“啊！”顾焱也是完全没料到柳牧阳这一手，被拉得差点从椅子上摔到地上。所幸柳牧阳力大肩宽，另一只手托住顾焱的身子，正好让顾焱似公主抱般的姿势躺进他的怀里。
“你。”还没等顾焱说完，自己的双唇就已经被完好地包覆住，瞬间感觉呼吸都变得不顺畅。其实并没有相隔太长时间，但此刻在柳牧阳这里，感觉却似久别后的重逢一般，陌生又熟悉，久违的味道和炽烈的暖意瞬间从舌尖流淌全身，让他禁不住想久久拥抱这一刻的美好，一时连门铃声响起都未曾入耳。
倒是顾焱先听到了门铃声，无奈被柳牧阳牢牢裹挟住。且又无法说话，只能‘呜呜’地出声提醒。直到裤子口袋中的手机嗡嗡震起，柳牧阳才想起，应该是老桑来到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顾焱，接起电话：“老桑，什么事，你到哪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响起：“牧少，你在家吗？我到了大门口了，按门铃了但是没有回应。”
“哦，哦。”柳牧阳这才发现是自己刚刚过于投入和情不自禁，原来竟连门铃声都没有听到，再抬头一看，顾焱此刻正凶凶地瞪着自己。
“是老桑，哥哥帮开下门。”柳牧阳说道。
顾焱快速站起往门边走去，边走边不忘擦拭着自己的脸颊。柳牧阳倒是挺享受，伸出舌头把自己的嘴唇上下舔了两遍，却觉得仍是意犹未尽。
“桑老板啊，请进请进。”顾焱开门后招呼道。
“哦，谢谢顾老弟。”老桑提着两篮子东西进了门。
柳牧阳早已收拾好了衣襟和领口，正襟危坐着等老桑。
“牧少。”老桑出声。
“嗯，来这边坐，老桑。”柳牧阳招呼道。
老桑在柳牧阳对面坐定，顾焱仍是挨着柳牧阳坐下。
“牧少，不知道来晚了没？”老桑边说边打开带来的饭菜，一样一样地摆在桌上。总共是八道菜品，外加一份主食和一份汤。
“不晚不晚，先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才有力气和精神做事。”柳牧阳笑着看向顾焱道。
“对对对，边吃边聊。”老桑把餐具和餐盘一一弄齐备。
想来是柳牧阳有些日子没好好吃饭了，吃起饭来兴致盎然，感觉各道菜都有滋有味。不禁让顾焱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牧阳，你是有几天没吃好饭了？”顾焱笑着问。
“来。”柳牧阳没回答，随手夹起一块原本准备往自己嘴里送的肉塞到顾焱的嘴里。“吃一块，哥哥。”
“是什么？不就是块肉吗？”顾焱嚼着嚼着便心下大奇：“什么味道，竟是如此地鲜美奇特。”不觉定睛望去，看起来却是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只似一盘普通的小炒。
“怎么样啊，顾老弟？要不再来一块？”说着老桑便准备给顾焱再夹一块。
“桑老板，谢谢，我自己来。”顾焱快速地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桑老板，我还从来没吃过你们店里这道菜呢，叫什么？”顾焱问道。
“叫性致小炒。”老桑答道。
“兴致小炒？吃完了能让人开心和高兴是吗？”顾焱问道。
“这个。”老桑犹豫了一下，接着笑着说道：“可以这么理解吧。”
“还真不知道你们那边居然还有那么多菜我不知道的呢。”顾焱笑着问。
“哥哥，我都吃了这么多年了，还没吃遍呢。你才吃了几道呢？慢慢体会吧。桑老板在做菜和研发菜品上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既然哥哥爱吃，那就多吃点。”说着柳牧阳直接端起盘子哗啦哗啦地扒拉了好多块到顾焱的碗里。
“太多了，还有别的菜要吃呢。”顾焱叫唤道。
“牧少，这，给顾老弟拨的是不是有点多，这道菜是。”老桑担心地问道。
“是什么啊，桑老板？”顾焱好奇的问。
不等老桑接话，柳牧阳又夹起另一道菜塞进顾焱嘴里后说道：“刚老桑不是说了吗，就是道小炒肉，哥哥爱吃就多吃点，要是觉得咸了就多喝点水，最好是喝点凉的。”
“哦。”顾焱似懂非懂。
“牧少说的是。饭馆也好，还是别什么也好，这推陈出新是必备的事情，也是必须的工作。这不管是人也好，还是机构也好，一旦没有新意了，那就要走下坡路了。这么些年了，得多谢老柳总和牧少不离不弃，这才能一直屹立不倒呢。”老桑不无感慨地说道。
“咳咳。”柳牧阳象征性地咳嗽了两声。“老桑，说这个干什么，是想自我感动吗，还是想让我夸你两句？以后这样的话就别说了，眼睛老往后看，是嫌自己不够老吗？要是真觉得自己老了干不动了，可以考虑让位，你儿子在国外也有不少年了吧，是不是该毕业回来了？”柳牧阳冷冷地说道。
听完柳牧阳的‘训斥’，老桑心底冷不丁地打一激灵。脑中快速回想自己刚才说得话，是不是哪句又触到了这个少爷的逆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听到顾焱出声给他打圆场：“牧阳，你怎么突然生气了呢，桑老板人说得没错啊。而且，人桑老板一直保持学习和进步，这种精神就很值得我学习和敬佩。”
顾焱的一番话，让柳牧阳有点忍俊不禁：原本是帮你说话呢，你居然帮起外人来了？但还没法当面说明，只好冷冷地反讽道：“是吗？恭喜啊，老桑，你都有粉丝和崇拜者了。”
兴许是年龄真得大了，老桑还在思索着刚刚的话，耳听柳牧阳并不理会顾焱的解围，反而还继续出言带刺，只能尴尬回应：“不敢当不敢当，顾老弟抬举了。”
“这家伙真是变脸比翻书还迅捷，老桑刚说错什么话了吗？”顾焱内心也在疑虑。眼瞅着柳牧阳话里有话，顾焱便不再搭腔，索性闭口不言。
“老桑。”柳牧阳唤道。
“牧少，您指示。”老桑赶忙接口，内心庆幸终于要揭过这一幕了。
“今晚叫你过来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安排，刚刚的话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回去以后你自己好好想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该怎么说，别有事没事就把过去摆出来显摆一番，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你想回忆的话，自己在家慢慢回忆就好。在我这，我只要往前看。”柳牧阳严肃地说道。
“明白明白，牧少教训的是。”房间里明明不热，但老桑的头上还是汗珠直冒。
“我们先说正事，你用心记好，我只说一遍。”柳牧阳说道。
“听着呢，您请讲，牧少。”老桑回应道。
“詹一手那边的情况，按照我们先前的安排，已经进展的差不多了。郑雯和小常哥两人这一次配合的很好，很默契，等项目进展得差不多了得给他们安排个隆重的表彰。”柳牧阳说道。
“不错不错，是要表彰。”老桑附和道。
“老桑，之前你给那边的部分商户们承诺的安排新地方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有什么难度吗？”柳牧阳问道。
“地方已经划定了，就安排咱城南那片，靠近近郊菜式那里，那一片的人流量比较多，而且消费水平也是有的，让他们暂时搬过去正合适。城南那片的几个主要地方老大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答应过给他们让的一年房租利好到时从他们的年费里进行扣减，这一块费用我已经给二姐报告过了，二姐也同意了，后期内部走个流程和手续就行，只是...。”老桑说道。
“继续。”柳牧阳提醒道。
“哦，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没想到小郑动员成功的商户们比之前计划的要多，而且多上不少。”老桑说道。
“多了多少？”柳牧阳问。
“小郑原先报给我的只有二十家不到，现在突然增加了十多家，数量直逼小四十。”老桑说道。
“你那边能处理和安置妥当吗？”柳牧阳继续问道。
“问题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费用上已经给二姐和公司报备过了，再增加恐怕难免会费一番事，而且这事属于纯支出，没好处的，我怕在公司高层会议上。”老桑说道。
“你回头把费用估算一下报告我，我再跟二姐沟通一下，无论如何，这事得给推下去。城南那边你可能还得亲自过去跑两趟，你这餐饮协会主席的脸该用得用，该露得露，这头衔和身份可值不少钱呢。是吧，老桑？”柳牧阳笑着问。
“是是是，牧少提醒的是。”老桑回答道。
“商户开始动迁搬家以后，记得让郑雯要大力宣传，小礼品什么的该安排也安排，正好也能清一下你店里的那些陈旧的库存。对那些不配合的，让小常哥看情况自己定，只要不出事什么都可以办。”柳牧阳说道。
“明白明白，我明天一早就安排好。”老桑答应道。
“桑老板，牧阳，我刚想到了一个需要注意的点，不知道合适不合适？”顾焱突然出声道。
“顾老弟，请讲请讲。”老桑笑着道。
“我刚听桑老板你说原本不到二十家，现在突然多出了近一半来是吗？”顾焱出声问道。
“不错，是有这个事。”老桑回答道。
“照我想，桑老板，这些商家们要是有可能的话，可不能给安排到一起。”顾焱说道。
柳牧阳笑着看着顾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原先定好的商户们没什么问题，有什么事情可能都还好说。可这后来新增的十多家，现在看起来明显就是见风使舵型的，很可能是想两边都占好处的人。所以桑老板您到时安排人登记以后，需要提醒的人务必检查一下，这些人是不是已经真得全搬走了，别新安排的地方也占着，老地方也占着，这可不好。”顾焱说道。
“顾老弟提醒的对，这一点还真没考虑那么周全。”老桑回答道。
“还有一个点，也不知道我想的合适不合适。就是这些商户搬到城南那片以后，具体位置桑老板可能需要费点心思，或者说做点手脚。”顾焱提醒。
“顾老弟明说。”老桑说道。
“就是担心这后加入的这些商户们到时会抱团，起哄，甚至再闹出什么事来，桑老板和郑雯你们的一片苦心可能就会大打折扣了。毕竟从熟悉的地方到陌生的地方，难免会有些心态上的失衡，若是生意好的话也还罢了，万一刚开始生意不好，这些人可不好说。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要是哪里不对的话，桑老板你请别介意。”顾焱说道。
“不不不，顾老弟，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之前倒是考虑过这个风险，但没你考虑的这么仔细，你今天这么一提醒，我下面就更好去弄了。放心，这事我一定给安排好，不能给咱自己找麻烦。”老桑回应道。
柳牧阳嘴角上翘，对顾焱刚刚的一番话似乎很是赞许和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