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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嘉佑帝是知道张梓禁受伤是他故意的。他当然生气,但也没办法,最少现在他还做不出真派个人去监督张梓禁行房的事。所以除了又默默的给张梓禁寄了一笔,他并没有就这件事把对方如何。

还有张梓禁酒后乱性,嘉佑帝觉得就更扯淡了。那可是靖王府,他可不相信张梓禁会傻到在那里喝的酩酊大醉。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不是张梓禁做的又如何?她说是张梓禁做的就是张梓禁做的。

“你不承认就不承认吧。朕知道你一定很不服气,但你应该感谢你有着白家血脉,否则仅凭你敢算计皇室宗亲这一条,就够你死上千八百回了。”

嘉佑帝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让张梓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修剪平整的指甲,硬生生把掌心掐的血肉模糊。但他只低着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卑微:

“臣谨记。”

“朕同意谢氏明天来看你,你和她好好说说,以后就别闹了。”

嘉佑帝对今日白天勤政殿的事恼火无比。但这件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他不好动谢瑶,只好警告张梓禁了。“是。”张梓禁点头答应下来。

别说嘉佑帝不让谢瑶闹事,他张梓禁也不敢让她冒险了。

“行了,明天朕会派太医给你治伤,你好好养养身子吧。朕走了。”

今天李成责说的一句话,嘉佑帝觉得很有道理。张梓禁现在还是健康一些比较好,至少在有了第二个白家血脉之前是如此。

“谢陛下,臣恭送陛下。”

黄炳海扶着嘉佑帝,身前还有侍卫开路。走到门口,嘉佑帝突然回头,说了一句让张梓禁脊背发凉的话:

“今天朕和谢氏说话,发现她似乎知道什么。乾坤镯的事,你告诉了她多少?”

张梓禁一顿,在心中无声冷笑。别说谢瑶了,朝中已经有些人——比如靖王党和悯王党的臣子知道了乾坤镯的事,偏偏嘉佑帝非要粉饰太平。

“内子什么都不知道。”他恭敬的说。

“呵。”

嘉佑帝闻言,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终于带着人走了。张梓禁的回答是不是真的并不要紧,反正嘉佑帝已经有了防备。

待彻底听不到脚步声了,张梓禁才长舒了一口气,重重的躺回木榻。打开手掌,看着掌心血肉模糊的伤口,张梓禁反而笑了。他想,谢瑶一定比他更痛吧。如今这样,他们一定程度上也算同病相怜了吧。

……

另一边,当天晚上谢瑶回到侯府后,就请府医来给她处理了伤。

谢瑶蜷缩在雕花榻上,十指肿胀如馒头,左手中指更是扭曲得不成形状。暗紫色的瘀血顺着指甲缝渗出,在锦被上晕开点点红梅。

“大少夫人忍着些。”

府医颤着手解开谢瑶手上染血的布条。粗粝的麻绳勒痕深可见骨,皮肉外翻处还嵌着细碎的木屑。

他倒吸一口凉气,从药箱里取出镊子。

“得先把这些杂物挑出来,否则之后怕是要化脓。”

谢瑶死死咬住帕子,冷汗顺着鬓角滑落。镊子每挑一下,钻心的剧痛便从指尖炸开,她眼前阵阵发黑,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

府医眉头紧锁,忽然压低声音:

“大少夫人,这指骨错位得厉害,得先复位。”

话音未落,他猛地攥住谢瑶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变形的中指。谢瑶浑身绷成了一张弓,还未反应过来,“咔嗒”一声脆响,剧痛如惊雷劈过天灵盖。她浑身剧烈颤抖,隔着帕子也咬破了腮帮子的软肉,鲜血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好!好样的大少夫人!”

府医手忙脚乱地擦去额上的汗,赶紧拿出捣成泥状的三七、血竭,想敷在谢瑶的伤处。

“等一下。你用的这是什么药?”

草药虽已经捣成了粉末,但止血的药材也就那么几种。她现在这样,用的多半都是化瘀止血的药材。她本就动了胎气,现在可不敢随便用药。

府医一愣,回答:

“是三七和血竭。”

“别用这些。”谢瑶虚弱的说。

“啊?”

府医仍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她。

谢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有没有药性温和,不伤胎儿的?”

如果不是她如今实在没有精力和时间,谢瑶宁愿在府外处理这伤。可现在只能想办法之后封府医的口了。

府医惊呆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谢瑶。

“看什么看,你到底有没有?”

碧桃瞪着他,恶狠狠的问。

府医一惊,赶紧翻起了药箱。

“有的有的。”

他拿出另外一些碾碎的草药。涂在谢瑶的手上。

“这是我特地调配的,用的都是药性平和的药材,?对孕妇无害的。有止血止痛、消肿化瘀的功效。”

草药很好,刚敷上,谢瑶就感觉到了丝丝凉意,疼痛也缓解了。

犹豫了片刻,府医还是低声续道:

“大少夫人,您怀着身孕,可不能随意用药。这草药虽然见效可能没那么快,但胜在安全。”

“知道,多谢孙府医了。”

接着,府医从药箱里取出两块薄木片和干净的布条,准备为谢瑶固定手指。

“大少夫人,接下来固定手指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您再忍一忍。”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将薄木片放在谢瑶的手指两侧,然后用布条仔细地缠绕起来。每缠一圈,他都留意着谢瑶的表情,确保不会缠得太紧让她更加痛苦。

谢瑶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她知道,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必须坚强。

“您每日记得按时换药,尽量少活动受伤的手。饮食上也要注意,多吃些清淡滋补的食物。还有,您要不要我替您开一副安胎药?”这最后一句,府医问的仍有些犹豫。

谢瑶想了想,说:

“那就麻烦孙府医了。但你只需要开方,我让人去抓药就行。”

府医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府医把脉、开方。一切弄完后,他就收拾起了药箱,

“多谢孙府医了。碧桃,去拿五百两给孙府医。”

府医一愣,差点直接跪下去。

“大少夫人,我……”

“孙府医收着吧,你知道我想让你如何的,对吗?”

谢瑶满脸疲惫,根本不想听府医多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

府医看着碧桃手里的银票,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进退两难,一时愣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拿着呀。”

碧桃等的不耐烦了,直接把银票塞进了他手里。

“这……”

“收着吧。我知道你是侯府的老人了,只听公爹的话,可公爹年纪大了,侯府终究要换主人的。你猜这人是我夫君还是二弟呢?”

因为虚弱,这段话谢瑶说的有气无力。但看着她淡然的表情,府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张梓风受张安器重,而张梓禁虽是忠勇伯,但现在是有罪之人。这样看来,府医觉得二公子的胜算更大。可谢瑶如此镇定,府医还是有点慌。

“那就多谢大少夫人了。”

最后,他终究还是接了那张银票。

“碧桃,让林遥他们盯着些孙府医。”

谢瑶可不相信府医,还是让人盯着些比较好。

“少夫人放心,他知道的。还有安胎药,他一会儿也会带回来。”

碧桃哭着替谢瑶拉了拉被子,低声劝道:

“少夫人,您先睡一觉吧,明天还要去见大公子呢。”

“好。”

谢瑶闭上眼睛,手指上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入睡,但他肚子里还有孩子,她必须得好好休息。还有张梓禁,他没彻底脱险之前,自己不能倒下。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谢瑶想:

“我把自己弄成这样,张梓禁会骂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