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责避开她的视线:“擦伤而已,不要紧。我们得趁天亮前离开。”
正说着,洞外雷声大作,顷刻间暴雨如注。
李成责一愣,皱眉观察起雨势。
“还真是经不起说,看来要在这里过夜了,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不过紧接着他又释然一笑:“这样也好,雨水一冲,血迹、脚印什么的就都没了。”“殿下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孟甘棠靠着洞壁坐下。
“你别忘了,我在你身边安排了人的。”
说到这里,李成责又来了几分怒气。
“孟小姐真是有本事,来这里还知道避开我的人呢!”
“对不起。”孟甘棠再次道歉。
看着姑娘低着头难过的模样,李成责叹了口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抬手抚上了孟甘棠的发顶。
“好了,不用道歉。”
孟甘棠愣了,抬头呆呆的看向李成责:
“殿下你……”
李成责也猛然反应过来,迅速收回手。他想要解释什么,却又无从开口,只好尴尬的咳了咳。
孟甘棠也有些尴尬,随便找了个话题岔了过去。
“殿下其实没必要亲自来的。”
李成责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听到孟甘棠不听劝告,可能遇险的时候,他就不顾一切的来了。他一个王爷,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冒险,李成责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偏偏他如今很是庆幸,还好他来了,否则孟甘棠就真的遭殃了。可这话,他不知如何与孟甘棠说,也只好沉默了。开始用火折子点燃甘草。
“殿下怎么生火也这么熟练啊?”
孟甘棠是个活泼的,实在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于是继续开口。
“小时候常被皇兄们'邀请'去骑马、打猎。”
李成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说道:
“我被迫学会了不少求生技巧。”
孟甘棠再次沉默了,一个皇子,他得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孟甘棠不知道,她也不敢想。
李成责自己倒是淡然的很。火光中,他卷起衣袖处理手臂的伤口。孟甘棠倒吸一口冷气,那根本不是什么擦伤,而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别动!”她夺过李成责手中的布条。
“这样处理太简陋了,需要马上包扎。”
李成责没有反驳,任由她摆布,目光却始终盯着洞口。
“好像你每次和我在一起,都会遇险。南越之行是如此,上次黑松林崖下也是如此。还有今日……”他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了几分自嘲的意味。
可孟甘棠一听这话就不干了,立刻反驳道:
“才不是呢。南越那一次,还有今天,都是你救了我。上次崖下,虽然是我救了你,但我遇险和你也没关系啊。殿下啊,我听阿瑶说,张梓禁曾经被他那个继母冠了个灾星的名。就这样他都没以灾星自称,你在这里说什么呀?”
李成责一愣,随后笑了。
“你说的是,是我矫情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也没怪你。”
孟甘棠刚想回什么,李成责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听,有人来了。”
洞外隐约传来踩踏灌木的声音。李成责迅速熄灭火焰,将孟甘棠推到最隐蔽的角落。
“无论发生什么,别出声。”
两人离的很近,他的呼吸拂过她耳际,激起孟甘棠一阵颤栗。
“若我被发现,你就往洞深处跑,最里面有处缝隙可通山后。”
孟甘棠一听就慌了,死死抓住李成责的袖子。
“你要干什么?不准一个人引开他们。”
此时的她已经全然忘了,眼前的人是王爷,根本不是她能知会的。
李成责没说话,只看着她的眼睛摇摇头。刚才他说的只是最严重的情况,如果可以,他当然也是不会出去找死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已经映在了洞壁上。孟甘棠屏住呼吸,感到李成责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
“这有个山洞,进去看看。”粗犷的男声在洞口响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连续的哨声。洞外的侍卫们骚动起来。
“是召集令!”
“难道找到人了?”
“走!先去集合。”
脚步声渐渐远去,孟甘棠瘫软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死死抓着李成责的衣襟。李成责一笑,就着微弱的光线查看洞口的情况,确认危险暂时解除,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们应该是发现了吴俊他们,但天亮前肯定会搜回来。。”李成责重新点燃火堆。
“那我们怎么办?”孟甘棠问。
“外面雨下的太大,我们走不了。再休息一下,等会儿从山隙里穿过去吧。”
李成责说着,从腰间摘下水囊递给孟甘棠。随后又取出干粮,在火上烤了以后也递给她。
“先吃点东西吧。”
“谢谢。”
孟甘棠接过,道谢后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对了殿下,这次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告发靖王,救出张梓禁了?”
“我们的证据还是不够多,告发暂时不行,但我可以去找他谈谈。”
对于李成责的解释,孟甘棠并不全然理解,但她相信她,也就索性不再问。
“明早回京,我亲自送你回府。”李成责突然说。
“啊?”
孟甘棠一愣,反应过来后赶紧道:
“不用不用,你去处理你的事就好。”
“张兄的事急也无用。倒是你,替我做事却被连累,我自然要送你回去,给你父兄一个交代。而且我还想……”
孟甘棠本想说不用来着,但突然就意识到李成责最后一句话尚未说完。于是一句话就变成了疑问句:
“殿下还想干什么?”
李成责沉默了许久,孟甘棠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只听他突然问了个驴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孟小姐还这么年轻,想过再嫁吗?”
“啊?”
孟甘棠显然被问懵了,呆呆的看向李成责。
看着面前的姑娘,李成责心中有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激荡。他咬了咬牙,一鼓作气:
“孟小姐觉得我如何?或者我换种说法,如果你决定再嫁,会考虑我吗?”
孟甘棠霍然起身,语无伦次道:
“殿、殿下,你别胡说了。我、我吃好了,咱们快走吧。”
她又不傻,李成责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如何能听不懂。可是那怎么可以呢?
李成责坐在原地没有动,一反常态的执拗:
“孟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殿下!我是个和离了的妇人,你又何必问我这种问题呢?”
孟甘棠一脸无可奈何,只好正面回答李成责的问题。
“那如果我只是李成责,不是大良的悯王呢?”
“唉!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啊。”孟甘棠更无奈了。
“唉!”李成责也叹气。
“孟小姐,想听一句你心悦我怎么就这么难!好吧,你不说我说,孟甘棠,我心悦你。”
“扑通”,孟甘棠的心脏不受控制的重重跳了一下。一瞬间,她觉得心里很甜。可剥开这层甜蜜的外衣,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酸涩。
“别开玩笑了殿下,我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李成责反问。
“因为你是和离妇?可前朝就有二婚妇人成了皇后,甚至她和前夫还育有一子。再说了,我也是二婚啊。”
“这怎么能一样?”
孟甘棠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前朝的确有二婚的皇后,但那是开国皇后,她那顶皇后桂冠实实在在是用她那杆枪拼出来的。今时今日,她孟甘棠如何能比?还有李成责说的他也是二婚的话,孟甘棠觉得就更可笑了。男人别说续娶,三妻四妾也最多被说一句风流。可同样的事发生在女人身上,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很不公平,但这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