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棠眉头蹙起，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开口就是炸裂：“我们的世界，是一本书。”
乔雪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就这么说出来了？
赵闲眯了眯眼：“继续。”
这就是他识别出对面没有说谎话的意思。
沈星棠见他没有把她当成精神病，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是一本末日生存的文，讲述了善良阳光的女主角在灾难中依旧能保持初心，获得了许多人的喜爱，最后建造了最大的人类庇护所的温馨故事。”
乔雪君心里清楚，沈星棠说的应该就是她自己了。
“她最终还和自己的竹马哥哥在灾难中重逢，在一场盛大的婚礼中，他们在众人的祝福下，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了。”
竹马哥哥，霍安途。
“婚礼结束，故事就结束了。”
沈星棠神情一变：“但，男主角被杀死了，在婚礼之前。”
乔雪君听到这里也觉得熟悉了，这就是被赵闲杀的。
沈星棠看着赵闲，眼神复杂：“故事无法结束。”
赵闲眉头皱着。
他能分析出沈星棠的情绪变化，到现在都没有谎言，他没有打断，让她继续说。
乔雪君听着，又感觉和自己在系统那里听到的不一样，好感度系统呢？在她的表述中，似乎没有好感度系统。
沈星棠继续：“书本意识出现了。它找到女主角。”
“说可以用别的普通人的命，换男主角的命，问女主角愿不愿意。”
“女主角拒绝了。毕竟，谁的命不是命呢？哪怕是在哪个角落挣扎的不知名生存者。她不该为了自己的爱人，而让别人的爱人消失。”
“但书本意识发怒了。如果这本书走不到结局，那它就是不完整的。它想要‘拨乱反正’，让故事走向完整。”
沈星棠：“可女主角火葬，男主角已经死得连灰都不剩了。”
·
沈星棠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只是眼神变得有几分畏惧：“——世界重启了。回到了最初的时候。男主角还活着。”
“书本意识为了控制剧情走向，抢夺了身体控制权。”
赵闲忽然打断：“不要说谎。”
沈星棠脸色一白，立刻解释：“……身体的控制权是女主角被骗着自愿交出的，没有抢夺的过程。”
她难免心惊肉跳，说到这里只是稍微只是稍微心虚了那么一下，一个小漏洞，就被赵闲看出来了。
赵闲：“继续。”
沈星棠咽了咽口水：“书本意识这次要确保女主角的每一步都正在正确的道路上——要让女主角被大家喜欢，建立最大的人类基地。和霍安途走到最后。”
沈星棠嘴角嘲讽地扯了扯：“可它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于是化身为好感度系统，把看不见的喜欢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好感度数字。”
原来好感度系统是这么来的。
“女主角的身体就这么被书本意识控制，剧情没有太大变化，重走来时路，她收获了许多人的好感度。和自己的竹马哥哥一起，建立了这个世界最大的人类庇护所。”
“一直到那个男人出现，他还是杀了男主角。”
那个男人，无疑就是赵闲了。
沈星棠一顿：“其实，书本意识尝试过将这个男人列为好感度讨好的对象。但效果不好。”
乔雪君心想，这个重启版本倒像是她听系统说起的版本。
一个拥有好感度系统的女主角，收集各路人马的喜爱，其中包括赵闲。她尝试争取赵闲的好感度，失败，赵闲之后沦为反派。
男主霍安途搞人体实验，建立了最强大的人类生存基地。
赵闲看不过眼，和霍安途同归于尽。
沈星棠：“不同的是，男主角这次被成功复活了。”
因为女主角的身体里已经不是她自己，而是她放进来的恶魔，没人阻止，愿意阻止的赵闲都已经死了。
男主角自然被复活了。
乔雪君蹙眉：“那重启后，男女主都在一起了，也有了人类最大的基地，书本意识的目的不是完成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一世？”
沈星棠点点头，眼神茫然：“对，我也想问为什么？明明，上辈子，事情都按照书本意识要的路发展了。”
“就差最后的婚礼和祝福。”
沈星棠不解：“可是婚礼当天，我发现，世界又重置了。一切都从头开始。”
她看向了乔雪君：“就到了现在。这辈子出现了很大的变数，书本意识想按照上辈子走成功的老路子重新走，但，走不通了，甚至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乔雪君听到这里，才勉强找到好感度系统之前一直自信的来源：“难怪你们雪山坍塌的预警都不躲。”
因为已经过了两辈子，现在就是走老路，以为重新回到高考那天，直接填答案，连题目都不看了。
说到现在，赵闲和乔雪君都知道了她说的男女主角是谁。
乔雪君总结了一下，大概有三轮剧情。
第一轮就是这本书原剧情，但走到结局时，赵闲杀了出来，和霍安途同归于尽，书本意识诱惑沈星棠失败，重启了世界。
第二轮，书本意识欺骗了女主角，占据了她的身体，伪装成好感度系统。试图攻略第一轮里的变数赵闲，失败。后来剧情还是走向赵闲和霍安途同归于尽。好感度系统复活了霍安途。
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但还有第三轮，也就是现在。世界重启的原因不明。
赵闲沉默了半晌。
一本书？
赵闲开口：“按照原书发展，在第一世，你和霍安途就该顺利地在一起，为什么会有人出来杀了他？”
他道：“这是最先出现有悖于原剧情的地方。”
既然是既定的书，既定的命运，为什么出现变化？
乔雪君一下子就抓住了赵闲的手，握紧了。
在沈星棠说的这两辈子故事里，赵闲都是和霍安途同归于尽的。
沈星棠点点头，露出一丝苦笑：“是啊，赵领主，我也想问你，你怎么没有按照剧情走呢？”
赵闲眸子微缩。
那个人是他。
乔雪君无法切身体会，不知道赵闲现在是什么感受。
忽然就听到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自己还是书中注定会死亡的人物。
会是什么感觉？
可赵闲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他开口：“你这三天一个人在这屋里躺着自言自语，看唇语，内容和海怪营地电台放出来的宣传词一样。你和它们有联系？”
沈星棠没想到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了现实问题上，愣神了一下之后，连忙点头：“是书本意识，它觉得现在我的这个身份已经靠不住了。第一基地和海堡两头不讨好，打算去投奔海怪营地，做大做强。”
“所以它一直在和海怪联系，海怪问什么它就说什么。”
沈星棠一点也不藏着掖着，一股脑倒黄豆似的倒出来：“比如今天，它就联系了海怪营地的箱水母给采冰场抹毒素，目标是饮用生活用水的那些冰脚马。主要想毒死冰脚马。”
说到这里，她一停：“基地的采冰队没有去，海怪那边联系了它质问，吵得都要打起来了。”
乔雪君和赵闲交换了一个眼神。
还好今天有小溪，没沾染那个毒素的麻烦。
赵闲：“它们下一步还有什么计划？”
沈星棠：“还没打听你们就进来了，我刚刚取回身体控制权……现在我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
赵闲继续追问沈星棠：“控制权怎么抢回来的？”
沈星棠没有一点迟疑：“你们抽的血，都是书本意识的能量。刚刚它察觉到这个能量被吞噬了，就启动了占据着我身体的那一部分能量进行补充。”
“我身体里的能量一弱再弱，我就抢过来了。”
说到血，赵闲侧头看了看乔雪君。应该就是乔雪君摸采血管的那会儿。
乔雪君无奈，感觉她的事情也藏不住了。
乔雪君低头：“系统，怎么办。”
系统：“我好像对她说的事情有点印象。”
沈星棠忽然看向乔雪君：“乔老师，你是不是也有一个‘系统’？”
乔雪君看向了她：“怎么这样问？”
“我这段时间待在身体里是有意识的。”她简单解释，然后蹙眉，有些欲言又止，“乔老师，我们这个世界，是没有系统的。”
所谓好感度系统，不过是书本意识操纵她和这个世界的一种方式而已。
没有系统，那乔雪君这个种地系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