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三个舅舅家算是子嗣不丰,每家都是两个孩子,和周围三四个往上的人家比起来有点显眼。
也不是生了没保住,生生下来的个个养活的结结实实,没有出现过夭折的情况。
可能是后来的日子里,老家附近一直有各种大战,打起来没完,再后来就是小日子来了,人都处在性命朝不保夕的环境中,没有时间去想孩子的事儿了。
好不容易安稳了,年纪也大上来了,没那个条件了,不过反正也有了传承,倒也不怎么焦虑。
人又不是牛马,不给创造出好的生存、生活环境,张口闭口就要孩子,一点儿脸都不要了。
脱离地气太久的人,慢慢的就失去了人性,眼里看到的可能都是数字,而不是鲜活的生命了。
大舅王金水家两个儿子,老大王平今年虚岁三十二了,结婚十年有俩孩子。由于家里当年是堡垒户,受到了熏陶和感召加入了组织,眼下在县城工作,吃了官家饭。
老二王安二十九了刚刚结婚,孩子还没影儿呢,跑去抱阳山参加游击队,机缘巧合下跟着军工干部老杨去了四九城,将来就在那儿发展了。
二舅王金河家也是俩儿子,在老王家排行老三和老四。王胜二十七已婚,孩子有了一个,另一个也在肚子里,估摸着再有三四个月就生了,所以这次没打算进城。
王利虚岁二十四,结婚一年了,眼下还没孩子,这两口子准备跟着王平去四九城。
这哥儿几个除了大表哥王平,其他人结婚都晚,适龄的时候正好赶上小鬼子在直隶进行高压统治,说亲的事儿就耽误下来
三舅王金海和老妈王玉英是龙凤胎,年纪说是最小的,其实虚岁也已经四十五了,现在有一儿一女,王勇十八周岁,王芸十二,一家都要跟着王安去四九城。
偶尔听三舅他们聊天,好像是三妗子琢磨着想在拼一个儿子,觉得自家一个不把稳,三舅劝了没用,正在挠头呢。
三妗子虽说比三舅小好几岁,那也三十六七了,在后世也绝对算是大龄产妇了,冒的风险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三舅希望去了四九城能让她消停点儿。
这么算下来王平回去的时候,除了带上媳妇牧春花和老丈人,家里还得带上六个人,好在除了王芸都是大人,倒也不是那么麻烦。
呃,光顾着想舅舅家了,自己这边儿人数也不少,而且小孩子都好几个。
三哥两口子,加上一对儿双胞胎,三嫂还是个孕妇;大姐带着田鑫,二姐两口子加上俩孩子,这还没算上三嫂家的李大哥。
这事儿闹得,本来以为挺简单的,没成想队伍越来越大了。
安全都不是问题,这么多票比较麻烦,而且班次也不是那么稳定。
算了,都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现在难点儿总比以后难强,二舅家的王胜表哥在家也是种地找活儿,以后最好也来四九城,至于大表哥王平就算了,已经进了县政府,将来在地方上干也不错。
顶多就是孙子辈儿开始,上学费点儿劲吧,毕竟直隶的考生怎么也比四九城的多,不过想想大河之南的中原省,心里应该能好受点儿,毕竟倒数也能分出个一二三来呢。
“嗯,决定了就好,这两天我和安哥就得去找火车票了,家里也准备下行李吧,别到时候手忙脚乱错过了。”
刘德信听完舅舅们的决定,点头表示认可,然后提醒他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现在火车调度还不太完善,错过了发车时间,再想重新出发,费事儿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还有就是各家也得安排好,家人在一块儿多聚聚,以后再想见面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听德信的,你们各家回去就开始收拾准备,这两天没事儿就别出去跑了,都在家说说话。”
姥爷磕了磕烟袋锅子,直接吩咐舅舅三兄弟道。
“对了,安子,德信,你们两个买票的时候注意,能买到几张算几张,不够也没关系,到时候可以分批走。把地址留好了,去了能找到人就行。都是大人了,出去闯荡一下练练胆儿没什么。”
嘱咐了舅舅们,姥爷又想起来点事儿,转头跟刘德信和王安说了起来。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票不够的话,先紧着德信这边儿,妇女和小孩子多,有富余的话,再加上小芸。”
王安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安哥,不用,我这边儿……”
“德信,安子的安排挺好,就这么干。”
没等刘德信说完推辞的话,姥爷就打断了他的话,三个舅舅也都点头表示就这么决定了。
“行了,就这样吧,天儿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往家赶,这两天你和安子就辛苦点儿吧。”
都商量的差不多了,又聊了一会儿后,姥爷领头儿站了起来,拍着刘德信的肩膀说道。
“姥爷,今天您和舅舅他们就在家住吧,有的是地方,别来回折腾了。”
“不用了,以后你们都在四九城互相照应着,把日子过好了,到时候有空就回家看看我们就行了。”
姥爷摆了摆手又说了两句,继续朝屋外走去。
也是,一家子马上就要分开了,不分家也得把事情说清楚弄明白,要不然等老人们走了,这家估计就会越走越散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姥爷姥姥今年正好虚岁七十,在这个年月绝对算得上高寿了。
现在又要分别两地,提前把家事理清,也是一件好事儿。
虽然他对孩子们的脾气秉性放心,但也要未雨绸缪,做好打算。
还是那句话,人心经不起考验,也不要去进行考验。
否则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朝着坏的方向偏移。
“嗯,放心吧,保州和四九城也不远,有空儿我们会常回家看看的。”
刘德信一路把姥爷一家送出大门,跟老爷子作保证道。
毕竟这是生于斯长于斯的老家,无法割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