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曼陀罗,既是佛前供花的想象变体,也是魔鬼祭坛的常客。
花瓣纹路如六道轮回图,每道褶皱都是前世今生的因果债,盛开即意味着旧业的清算。
带刺的美丽是对规训的反抗,毒性是自我保护的武器。
——我们既渴望毫无保留地燃烧,又恐惧燃烧后的灰烬。
而血色曼陀罗早已在绽开的刹那写尽了这种挣扎:极致的爱,从来都是与毁灭签下的共生契约。
苏灵鉴本就是这样一个疯狂的人,爱欲其生,恨欲其亡。
或许她早就知道自己得不到所求的那份归属,可她还是要问到底。
哪怕代价是她远远承受不住的,她苏灵鉴也不允许有人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谁敢辜负了她的真心,谁就要付出代价,就算自焚、就算毁掉自己来时路,也在所不惜!
可是慕青嫣死了。
她再也也无法知道这个她怨毒了的、最在意的人,心里可曾有过一丝悔恨?!
她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地死去?
以及……
我到底算什么啊?
在你心里……老师……
[你凭何愚弄我至此!!!]
“骗我,你们都该死!”苏灵鉴沉郁的红眸异常狠厉,握紧碎玉就攻向苏暮雨。
那柄明晃晃红伞,让她看得心烦!
苏暮雨一日连用两次十八剑阵,对上失去理智的心上人只得退避,她如今邪火攻心,血气暴涨,功力较之以往胜出数倍,也不易硬抗。
原本苏昌河血气也甚是波涛汹涌,乍一见灵鉴如此,心直接就沉到了谷底,冰冷彻骨,更别提自己那点怨恨,早就惊得灰飞了。
见灵鉴攻向暮雨,恐他招架不住,立刻舞起寸指剑向前拆招,索幸他先前吃过的丸药是暮雨调换过的,这会儿不至于太过招架无力。
水官也持离水剑从旁分担压力。
苏昌河为了灵鉴曾经特意翻看过类似书籍,此时他大喊道:“走火入魔之时,经脉真气逆流,远非常人所能承受,功力因心火暴涨,以生机为燃料,灵鉴她随时有暴毙的危险!”
“万不可再刺激她,否则杀气越凶,杀性越狠……”苏昌河咬着后槽牙道:“……她心脉衰竭得越快!”
“可有什么应对之法?”水官焦急道。
寸指剑上的银光飞速跳闪,苏昌河眼神一凝,金石之声响起,“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困!”
“最好能夺掉她的玉碎,将她困住。”
水官看着眼前如飞花烟云般踪迹莫测的玉碎残影苦笑了一下,又急忙弓身,一时不察险些被碎片上的掠过阳火剑气燎了发冠。
金精傀儡丝,乃世间最坚硬的一类器物,削铁如泥,唯有用最坚硬的利刃才可勉强硬碰硬,苏昌河不觉握紧了剑柄,招式陡然变了风格,代替苏暮雨成了灵鉴攻击的主要目标。
既然无法近她的身,那么只能破坏碎片之间的连接了。
送葬师苏昌河手中舞的寸指剑,向来追求极近极险,他人往往心惊肉跳之际,就是他取命之时,可现在,他的匕首已扬出十五柄,剑剑锋刃却偏向自己。
伤己一千,只为毁掉她手里的剑。
唯他修炼的功法至坚至刚,或许可以一试。
苏灵鉴虽然失去了理智,可习剑的本能还在,她敏锐地感知到了苏昌河的意图,周身沸腾的真气像是云火般散了开了。
苏昌河的匕首接连被融掉了十二柄。
“昌河!”苏暮雨焦急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