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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沿着街道走,又朝右拐,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程。

十来分钟后,小牛把李浪领到了一家国营工厂面前。

“抚松第八机床厂。”

这间机床厂不大,百来号人,但却是个老牌国营工厂,在白山镇有些年头了。

李浪注意到,来来往往都是穿着黑白灰上衣的工人,男女都有。

这会儿正是中午时分,是工人们下班的时候。

大部分工人,如潮水一般从工厂里出来,极少数骑着自行车。

骑自行车的,车把手上都挂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包,这是机床厂里的干部了。

工厂是两扇大铁门,上面挂着一个标语,什么“抓生产,有效率”云云……

工厂大门旁边,则是一个保安亭子,里面有手臂上戴着红色袖章的大汉在看门。

那红色袖章里,清清楚楚“保卫科”三个大字。

大门旁边,还贴着大字报,“先进积极分子”名单和宣传语。

李浪只瞧一眼,顿觉年代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八机床厂……”他看着工厂标牌,呢喃自语。

“这个厂,有点儿熟悉……”

前世时,李浪为了挣彩礼和养家糊口,在这家机床厂上过一段时间的班。

这份工作,还是老爹花费精力和人情,甚至偷偷给隔壁村的公社大队长塞了不少钱,才让公社大队长写了份介绍信,才得以进了工厂上班。

公社大队长在机床厂有亲戚当干部,托他的面子,李浪才得到了这份工作。

但老爹为了帮他弄到这份工作,付出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送钱送礼,还好几次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公社大队长被缠着烦了,才不情不愿给李浪写了一份介绍信。

这个年头,能进国营工厂上班,成为一个光荣的工人,那是无数人都要眼馋羡慕的对象!

机床厂这个职位,比自行车票手表票还珍贵!

可以这么说,只要进了第八机床厂,那就是端上了铁饭碗,不光有工资,有福利,还能分到一套房子!

这是机床厂给工人的福利,这套房子,就在机床后面的家属大院。

一间,不大,七八平方米。

但足以住一家三口了。

但是很可惜,那时候的李浪,嫌弃车间机床的工作,又脏又累,活又多,受不了这个苦,才干一个礼拜就跑路了。

刚入职的工人,还只是学徒工,没转正,也就没有房子。

但只要李浪忍着这份苦,踏实苦干,干个两年三载的,从学徒工转到正式工,那是有机会分到一套房子。

有了房子,那就不用呆在小山村,是城里人了。

可惜李浪没有熬过这份苦,放下这铁饭碗,跑回了家。

因为这个事,老爹还和他吵了一架,骂他眼瞎,这么好的工作都放弃!

重活一世,现在看来,李浪确实觉得自己眼瞎,

能当上一名光荣的工人,那是多少人羡慕的对象?

“我那会是真的混账啊……”李浪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

最珍贵的不自知,只有失去了,方才后悔莫及。

幡然悔悟,亡羊补牢,已经晚了,很晚了。

要不是李浪能重活一世,不然的话,哪有后悔药可吃?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小浪,你怎么了?”白婕关切问道。

她心思细腻,见李浪情绪不对劲,一直站在大门口一动不动,忙拉了一下他衣服下摆。

“哦,没事没事。”李浪摇头。

“你怎么眼睛红了?”白婕注意到李浪的眼睛发红,忙担忧问道。

“风大,有沙子进眼睛里了。”李浪随口搪塞道。

“要不要我给你吹吹?”白婕说着,就要上来,扒开李浪眼皮,给他吹掉弄进眼里的沙子。

李浪却是往后一躲,“这多人看着呢,也不嫌害臊。”

白婕娇笑一声,打趣道:

“啧啧,原来你李队长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李浪只是笑而不语。

几人身后,小牛还有那几个小弟,全都别过脸去,不敢朝着二当家这里看。

有个小弟很好奇,朝这里望来,结果被小牛瞪了一眼。

“看什么看?!把脑袋转过去!”

那小弟吓着一个激灵,赶紧转过头。

大人物秀恩爱,小弟们得避嫌!

这新进来的小子,是一点儿都不懂,没规矩!

小牛越想越气,忍不住给那个转头好奇心害死猫的小弟屁股一大脚。

“小牛,人呢?”李浪这时候突然开口。

“我看着他们进了机床厂,有保卫科的人在,就没进去了,立马跑回来跟你报告。”小牛坦诚说道。

李浪闻言,轻轻点头。

国营工厂是重地,每天都有保卫科的人看大门,不是工人,进去确实有点麻烦。

“小浪,你究竟要做什么?可以告诉我吗?”白婕再也按捺不住了,好奇问道。

这个机床厂,她十分熟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当初,她就是从双水村嫁进了这机床厂后面的家属大院。

后来她前夫因为工伤意外去世,她就搬出了家属大院,也从机床厂搬了出来,再也没回去过。

今天,看到白山镇第八机床厂这个工厂名字,白婕心里头突然生出一种恶心感。

恶心作呕。

胃里像是泛了酸水,翻江倒海,十分难受。

她忍着恶心,皱着眉头看向李浪,疑惑不解。

李浪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白婕姐,我要把你失去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白婕整个人微微一怔,“我失去的东西……”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

“小浪,你是说……”

“抚恤金?”

李浪轻轻点头,“嗯”。

“这事交给我,你放心,我保证让那老巫婆从嘴里吐出来。”

还没过年那会儿,白大爷来他家里找老爹喝酒,

酒过三巡,白大爷喝多了,在酒桌里跟老爹诉苦,

白大爷醉醺醺,叹着气道:

“大海啊,你白叔心里苦啊!”

“俺闺女,俺闺女多好的人……”

“那家人真不是东西,专逮着俺闺女欺负……”

“俺气啊,俺恨啊……”

“还有那抚恤金,本来也有俺闺女一份,被她那前婆婆给昧了!”

“俺就这么一个闺女,俺看着她受苦,吃了那么多苦,却啥也做不了……”

“大海啊,俺真没用……”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那晚上在酒桌上,李浪把这几句话,记在了心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