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后宫干政的大锅就要扣下,云舒笑着行礼解释:“皇后娘娘误会了,臣妾怎会干政。只是安答应救父心切,臣妾也是不忍心罢了。”
安陵容得了指示,赶紧开口打断皇后的话,跪在大殿中央哭着向皇上陈情。
按照原本准备好的腹稿,配上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和清亮的嗓音,成功保下安比槐一命。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安比槐注定不可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自此之后,安陵容算是彻彻底底永寿宫的人了。
但这却让皇后十分气愤,回到桃花坞就剪坏了两盆上好的木景。
“不行!不能再等了,荣妃的肚子都要有三个月了,孟溪怎么办事的?!”
剪秋低垂着眼眸,盯着脚边的黄土,一脸平静:“回禀娘娘,孟姑姑昨日还来找我要了一回药。
说是之前不敢下太多,虽然药粉也是白色,但她怕被荣妃发现,所以每次下的量都极少。
又不敢私藏药粉,之前用过的药包都被她处理了。
昨日奴婢已经催了她,保证荣妃的肚子大不起来。”
宜修深呼一口气,摸索着手腕间的玉镯,半晌才又开口:“仔细些。
位分给她了,皇子总不能还给,做皇上的宠妃,最忌讳贪心。”
“是,娘娘。”
——
盛夏的晚风穿过竹林,轻轻拂过漪兰居二楼的轩窗。
云舒倚在雕花窗边的软榻上,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出神。
橘红色的余晖为她精致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鬓边的珍珠步摇随风轻晃。
“娘娘,家书。”映水轻手轻脚地掀开珠帘,缓步轻移走到云舒身旁,双手恭敬地递上一封素白信笺。
云舒眸光微闪,伸手接过信笺。
她垂眸看着信纸上工整的小楷,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表面上,不过是寻常的问安之语,但这些都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映水早已心领神会,用火折子点燃一盏精致的宫灯,小心翼翼地放在背风处。
昏黄的灯光自阁楼内燃起,仿佛这里面藏着天边的晚霞。
云舒拿起信纸,缓缓靠近跳动的烛火。
随着火焰的烘烤,一些隐藏的图腾和字迹渐渐显现出来。
“姐姐是不是该准备怀孕了…西北战事已平…副将推荐,得年羹尧赏识……不日便会班师回朝,暴露身份之事,已有主张。”
短短几句话,却让云舒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起来。
她望着信纸上的密语,唇角的笑意渐浓:“身份,本宫一介深宫妇人,可不知什么身份。”
“娘娘,可要奴婢将这信处理掉?”映水轻声问道。
云舒轻轻摇了摇头,“不必,我自己来。”说罢,她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火焰一点点吞噬掉那张信纸。
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映得她的脸庞忽明忽暗。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渐渐消失,夜幕缓缓降临。
……
夏日的晨光刺破园子寂静,碎金般洒在漪兰居的琉璃瓦上。
宫女们提着早膳自小厨房穿行。
云舒倚在雕花窗边,看着小太监将晶莹剔透的冰盆抬进侧殿。
她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已经三个月了,可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娘娘,是否要用膳。”凝香捧着鎏金托盘,里面盛着精致的点心和燕窝粥。
云舒抬了抬手,浅尝几口,便吩咐道:“等会去叫康禄海,让他大张旗鼓的去请温实初来,本宫身子不适,已然见血。”
凝香心领神会,重重点了点头。
云舒翻手吃下一颗褐色丹药,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色逐渐苍白毫无血色,粲然一笑。
片刻后,她忽然踉跄起身,手扶床柱,声音颤抖地喊道:“孩子…我的孩子……”
殿内的宫女们闻声大惊,忙围了上来。
云舒咬着下唇,脸色煞白地倒在床上,双手紧紧捂着腹部。
做戏当然要做全套,谁知道圆明园里有没有遗漏的其他人。
康禄海得了命令,眼珠子滴溜一转便明白了。一路小跑经过桃花坞、清凉殿…
那气喘吁吁、神色慌张的模样,引得沿途宫女太监纷纷侧目。
消息如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圆明园。
不多时,皇帝在一众太监侍卫的簇拥下匆匆赶来,皇后紧随其后,各宫妃嫔也纷纷跟来。
殿内顿时挤满了人,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章太医满头大汗地跪在床前把脉,他颤抖着声音道:“荣妃娘娘…有小产迹象…”
“什么?!”皇帝龙颜大怒,猛地拍案而起:“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无论如何,定要保荣妃母子平安!”
云舒紧闭双眼,她听见殿内一片哗然,妃嫔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耳中。
就在这时,温实初上前一步,恭敬道:“启禀皇上,臣观娘娘脉象,似乎并非单纯的小产之症,倒像是吸入过多的矾桃磷,导致中毒。”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皇后脸色骤变,失声道:“这…这怎么可能?谁人胆子这么大,敢在荣妃吃食上动手脚。”
温实初拱手:“这毒也不一定是下在吃食里,口鼻吸入肺腑,同样有效。”
皇帝神色阴沉得可怕,厉声道:“给朕彻查!无论涉及何人,绝不姑息!”
众妃嫔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皇帝扫视众人,怒道:“都杵在这儿作甚?统统给朕滚出去!”妃嫔们不敢违抗,只得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温太医带着人仔细检查殿内的物品,很快便在冰盆旁停下了脚步。
他用银针一试,银针立刻变黑。“皇上,这冰块上有毒粉,随冰气挥发,娘娘长时间待在这殿内,吸入毒气,这才…”
皇帝怒不可遏:“皇后,这冰盆可是由内务府统一调配!”
皇后强作镇定,怎么会这么快就查到冰盆上去了。
她稳住心神后开口劝道:“皇上息怒,荣妃妹妹吉人天相,太医也说是险些小产,孩子既然能保住了,此事是否可以从长计议?这般兴师动众,恐多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