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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君恩如梦 > 第291章 理当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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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将近,天色早早阴沉下来,像是在酝酿一场冷雨。

秋风一阵一阵灌进衣袍,冷得人通体冰凉。

丞相府中,倪鲲慢慢走到铜镜前,仔细地抚平衣袖,端正衣冠。

他笑道:“小妮子,托你的福,让我多活了半个月,多吃了好些饭。现在老朽去换你吧!”

话说完,周围没有人应声。

屋子内外空空荡荡,所有家仆和护卫早已被遣散。

只有窗前的犀梅树在静静聆听,那含苞欲放的枝桠,被秋风吹得呜呜作响,像是在以哭泣回应。

倪鲲走出屋子,关好屋门。

走出院子,又继续关上院门。

就这么一道道走出去,一道道将所有门扇关严,直到身后再无任何退路。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坐马车,诚然,车夫已经领银子告老还乡了,也没人给他驾车。

他揣着手,慢慢向皇宫走去。

这条来来往往过五千多次的路,他还是第一次用自己的脚去丈量。

经过小路口的时候,见那个经常在路口乞讨的小乞丐不在,倪鲲便等了一会儿。

不多时,小乞丐来了,像往常一样用脚扫扫地上的土,然后席地而坐,将一个草碗和一大摞芦苇叶摆在面前。

和别的乞丐成天躺在地上要饭不同,小乞丐每天都会去拔一筐新鲜芦苇,手指灵巧地编出各种小兔子、小老虎、果篮子……

只要有人施舍钱财或食物,就可以得到一个散发着芦苇清香的小玩意。

倪鲲上下朝时,经常能看见这个小乞丐。

他将钱袋子解下来,将银子全部放在小乞丐的草碗里。

一共是五两二钱一文。

第一次收到这么多银子,小乞丐十分惶恐,赶紧站起来朝倪鲲行礼。

“多谢大人,谢大人施舍。”

倪鲲满足地叹口气,笑道:

“是我多谢你。我这小心愿终于了了。”

长久以来,为了稳妥地立稳大奸臣的形象,倪鲲从不敢露出一丁点“善”的马脚。

无数次路过小乞丐时,他都忍着没有施舍。

如今心愿已了,倪鲲浑身轻松,准备离去。

那小乞丐却有点急了:

“大人能否稍等,我刚来,还没来得及编芦苇,您要是不急的话,我编个寿星公给您,一盏茶的功夫就好!”

倪鲲打量身上一览无遗的官服,没有口袋可以装东西,笑道:

“你的心意我领了,不必了。”

说罢,倪鲲转身离去,任凭小乞丐在身后叫着“大人!那我在这里等您!等您回来时取!”他只笑着摆摆手。

望着倪鲲逍遥自在而去的身影,小乞丐也忍不住笑起来,喃喃道:

“瞧这位大人的神采,像是要成仙去了!”

小乞丐重新坐回地上,从芦苇叶堆里挑出最大最好看的叶子,开始认真仔细地编寿星公。

穿过宫门,倪鲲一路朝东宫而去。

前来赴宴的官员已来了不少,都在偏殿等候。

所有人都用一种审视打量的眼神看着倪鲲。

这场骊山道救驾的考验,有忠,有奸,还有像倪鲲这样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袖手旁观的小人。

当了这许多年扶持玉家的恶人,倪鲲早已习惯这种目光,因而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一个不一样的眼神。

他抬头看去,果然是云望。

云望如今已位居御史大夫,因满腹经纶,为人处事正直勤谨,又立场在东宫社稷,而为满朝文武赞许。

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位交到云望手里,倪鲲很安心。

他朝云望所在的人群笑笑,独自走向东宫殿。

候了一会儿,南璃君穿着一身金光璀璨的明黄裙走出来。

衣裙华丽贵重,与当年帝后共治天下时,皇后穿的龙袍裙比起来,已只差将四爪龙改成五爪龙。

倪鲲跪地行礼,南璃君由知罗扶着,慢悠悠走向高座。

忽然,一声闷重的雷声传来,恰好压过南璃君那气势十足的一声“免礼”。

没办法,南璃君只能有点尴尬地清清嗓子,又说了声“免礼”。

倪鲲谢恩,开口第一句,就叫南璃君惊讶不已:

“殿下,老臣有罪。殿下被困骊山道,老臣诓骗云琛将军入宫取兵符,意图谋逆。请殿下赐死老臣。”

倪鲲说得无比郑重,叫南璃君事先准备好的一肚子诬陷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了。

第一次见自己诬陷自己的,而且还是大奸臣良心发现主动自首?

南璃君有点发懵,竟说了句:

“要不,叫云琛来问问,也许有误会?”

倪鲲揣着袖子而立,笑道:“不必了。”

两人都觉得好像没必要再假装客套。

求的不就是个“倪鲲死”的结果吗?

但见倪鲲突然这样好说话,南璃君怀疑其中有诈,沉下心来,问道:

“还有别的吗?”

“有。”倪鲲道:“老臣请求殿下一并赐死宋禄伯爵、中书上卿王廉、掌院学士司马遥。”

南璃君惊愣:“他们有何罪?”

倪鲲道:“殿下被困骊山道,文武百官忠心耿耿,皆往骊山道而去。除去云琛将军被我诓骗入宫,其余只有这三人袖手旁观,没有去骊山道救驾,用心险恶,显而易见。

宋禄伯爵,年逾六旬,有膝痛之苦。家中只有宋禄夫妇和五个女儿,没有男丁。殿下遇险的消息传来时,宋禄家五小姐宋俏俏自请替父从险,驾马驰往骊山道,宋禄竟然不去,实为大不敬!

中书上卿王廉,为官二十载,竟无私产和存银,清贫到家中连护卫都没有,事发之时,竟连一匹马都拿不出来,又逢全城戒严,无处买马,只能徒步赶往骊山道,一路奔走痛哭,误了救驾时辰,实在该死!

掌院学士司马遥更不必说,家中独子年幼,只有八岁,他令幼子赶往骊山道,自己却在家中写什么国史大纲,还对旁人说,‘东宫危矣!朝廷危矣!楠国危矣!若楠国崩亡,青史可永存!后人复国仍有望!’此等绝望之言,实在妖言惑众!

殿下,这三人之罪,应当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