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拖着伤痕累累的十二翼,在道德天尊与地狱恶魔的围剿下狼狈不堪地逃回地狱。
这位昔日的晨星之子本打算重整旗鼓,集结自己的堕落天使军团卷土重来。
然而,当祂的双足重新踏上这片故土时,眼前的景象让祂不禁愕然止步。
这还是祂认识的那个地狱吗?
记忆中那片永恒的灰黑疆土,此刻已被无边无际的血色彻底覆盖。
天幕像是被撕裂的伤口,流淌着暗红的光晕,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铁锈腥气。
这分明是撒旦最钟爱的恐怖美学。
“究竟发生了什么……”路西法喃喃自语,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安。
“吾的军团何在?留守的部下都去了哪里?”
就在祂惊疑不定时,远处一座小山顶端的动静吸引了祂的注意。
路西法展开残破的羽翼疾飞而去。
随着距离拉近,祂终于看清。
那根本不是什么山丘,而是由无数堕落天使的尸骸堆积而成的景观!
就在这座惨烈的尸山之上,静坐着一道诡异的身影。
那是一个完全由凝固鲜血浇筑成的人形生物,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在感知到路西法身上纯粹的恶魔气息后,它发出干涩而急切的嘶鸣:
“怎么……才来接我?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多久……”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察觉到异常,不约而同地厉声质问:
“你是谁?!”
路西法瞳孔骤然收缩。
祂清晰地感知到,那浓郁的地狱本源之力正在对方体内奔涌!
这一刻,狂喜淹没了理智。
只要夺取这份本源,祂不仅能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甚至可能更上一层楼!
完全没有考虑,能拥有地狱本源的人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交出地狱本源,”路西法展开残破的十二翼,属于傲慢原罪的威压席卷而出,“我可以考虑……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回到地狱的怀抱,这位傲慢之主重新找回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四周弥漫的深渊气息正缓缓滋养着祂的伤势,让祂逐渐恢复往日的威严。
“嗯?”血人歪了歪头,发出疑惑的音节,“漏网之鱼?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它缓缓从尸山上站起身,周身凝固的血液开始蠕动:
“唉……又要继续等吗?算了,无非是再多杀一个罢了。”
那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全然没有将这位地狱闻名的傲慢之主放在眼里。
路西法几乎要笑出声——一个人类,竟敢染指地狱本源?
这简直就像羔羊叼着屠夫的刀,荒唐又可笑。
“自寻死路!”
祂狞笑着挥剑前冲,十二翼卷起滔天魔焰,誓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撕成碎片,夺回本该属于祂的力量。
然而下一秒,祂的身形骤然僵在半空。
与当初面对林一凡时如出一辙的窒息感再度降临。
那是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
更让祂惊恐的是,体内那些本该如臂使指的地狱本源,此刻竟像是遇到了真正的主人,彻底脱离了祂的掌控!
“不……这不可能……”
回应祂的,只有一记清脆的响指。
啪。
路西法的身躯应声爆裂,如同被砸碎的琉璃般化作漫天血雾。
曾经不可一世的傲慢之主,就这样在血人的轻描淡写间,彻底消散于地狱的腥风之中。
林一凡的意识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每一寸地狱疆土。
路西法被瞬间湮灭的一幕,清晰地倒映在他燃烧的瞳孔中。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啪。
一记响指在寂静的王座间回荡。
正深陷迷雾的周平与江洱,突然感到身前的空间一阵扭曲。
黑棺周围的符文剧烈闪烁,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形重重摔落在他们面前。
“小心!”
周平几乎是本能反应,剑圣的本命长剑已然出鞘三寸,凛冽的剑气将周遭的迷雾都逼退数尺。
江洱的黑棺也瞬间悬浮,散发出防御性的磁场波动。
那血人挣扎着抬起头,用沙哑而熟悉的声音艰难开口:
“老师……?”
周平的动作猛地僵住,瞳孔骤然收缩。
他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被鲜血浸透的身影,失声惊呼:
“你……你是……沈青竹?!”
林一凡缓缓收回感知,唇角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有沈青竹在,那两人的安危便无需再担忧。
这位历经鲜血洗礼的守夜人,早已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暗红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
林一凡的感知掠过地狱,落在那个独自坐在屋檐上的身影。
林七夜醒了,但周身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
他抱膝坐在那里,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要将天际望穿。
作为恶魔,林一凡能清晰感知到人类情绪的每一丝波动。
他理解这份痛苦。
被最信任的人亲手贯穿胸膛,这种背叛的滋味足以击垮任何坚强的灵魂。
他能看穿安卿鱼那完美伪装下的真实意图,但林七夜不能。
在那个少年眼中,只有挚友毫不留情的杀意,以及没有为什么果决。
安卿鱼这场戏,演得实在太狠了。
那一击几乎断绝了所有生机,任谁都无法相信这背后另有隐情。
“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林一凡轻声道。
唯有经历最彻底的绝望,才能淬炼出最坚韧的心志。
这道心关若是能跨过去,林七夜必将突破人类天花板的桎梏,抵达全新的境界。
所以他决定保持沉默。
有些路,必须独自走完;有些痛,必须亲自消化。
屋檐上的少年依旧望着远方,而地狱深处的恶魔君主,则在黑暗中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林一凡能做的并不多。
他闪现到每一个突破人类天花板的存在面前。
不管对方是在吃饭,还是在上厕所。
所有的心得、体悟、乃至失败的教训,都被他仔细整理,打印成册。
在林七夜还在远眺之时,封面没有任何署名的厚厚文件放在了床头,只有一行手写的字:
“前路虽远,行则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