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画廊老板凑过来看陈默的速写,咂咂嘴。

“你这手速,可以啊。不过,光画下来有什么用?”

陈默放下炭笔,目光还追随着窗外早已空无一人的街道,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淡去,露出一丝罕见的认真。

“有些东西,画下来,记在心里,就不是羡慕,而是……”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而是成了养分。”

老板似懂非懂,“养分?能当饭吃?”

陈默笑了,重新拿起画笔,在画的右下角签上龙飞凤舞的名字。

“比饭管饱。你看他们,幸福不是摆出来给人看的姿态,是藏在那堆购物袋里,藏在那对可笑的杯子里,藏在他始终牵着她、愿意陪她听我那幅烂画解读的耐心里。这种东西,争不来,学不会,是修来的。”

他指了指画上两人交融的手,“这就是比自由更自由的事。心甘情愿地被束缚,并且甘之如饴。”

老板摇摇头,嘟囔一句,“艺术家说话就是玄乎。”

随即,转身去忙了。

陈默却看着速写,出了神。

另一边,夏小北和楚向南慢悠悠晃回家。

那是一座离商业街不远的庭院,闹中取静。

推开门,入眼便是满院的花草和一只慵懒的胖猫在晒太阳。

楚向南把几个购物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夏小北则迫不及待地拿出那对咖啡杯,冲洗干净。

然后找出楚向南收藏的那包王哥给的哥伦比亚豆子,熟练地磨豆、手冲。

阳光透过玻璃窗,变成柔和的光斑,落在桌上。

咖啡的香气弥漫开来,混合着新烤的榛子蛋糕的甜香,充满了整个空间。

楚向南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夏小北忙碌的背影。

她哼着刚才画廊里听到的爵士乐片段,调子有点跑,但轻快无比。

他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

“楚太太,今天开心吗?”

夏小北侧过头,用沾着一点点蛋糕屑的脸颊蹭了蹭他的下巴。

“开心呀。”

她端起冲好的咖啡,把画着太阳的杯子递给他,自己拿着月亮杯,“喏,尝尝。”

楚向南接过,和她轻轻碰了一下杯。

白瓷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为什么我是太阳?”

他挑眉。

“因为你太耀眼。”

夏小北眨眨眼,喝了一口咖啡,满足地眯起眼,“嗯,王哥没骗人,这豆子真好。”

楚向南低笑,喝了一口咖啡,确实香醇。

但他觉得,更淳厚的是此刻的氛围。

他们端着咖啡和蛋糕,坐到院子里的藤椅上。

胖猫踱步过来,跳上夏小北的膝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团好。

夕阳完全沉了下去,天边只剩下绚烂的晚霞余晖,勾勒着城市的轮廓。

商业街的喧嚣隐约传来,却被院墙滤掉了浮躁,只剩下一种温暖的背景音。

“其实那幅画,”夏小北忽然开口,用小勺挖着蛋糕,“颜色用得真的很大胆,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嗯,”楚向南表示同意,“虽然技巧稚嫩,但生命力很强。”

“生命力?”

夏小北细细琢磨这几个字。

楚向南的目光温柔而深邃,“这位画家很有趣,不管画什么,都带着一股子不管不顾的快乐。”

夏小北抿嘴笑了,很认同楚向南的说法。

晚风拂过,带着花香和初夏的暖意。

她看着身边这个男人,指尖咖啡的温度,蛋糕的甜香,他袖口熟悉的淡淡气息,还有膝上猫咪呼噜噜的振动,才是触手可及的真实。

这种真实,就是她放弃社交、隐藏身份所换来的最珍贵的东西。

“向南,”她轻声说,“我们明天再去买王哥家的杏仁饼干吧?”

“好。”

他没有任何犹豫,伸出手,握住了她空着的那只手。

掌心相贴,温暖依旧,带着令人安心的薄茧。

比自由更自由的事,或许就是在这烟火人间的琐碎里,找到了唯一愿意与之共享一切、并且彼此都觉得这才是最极致浪漫的人。

夕阳最后的光线掠过画廊的玻璃窗,陈默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

他看着速写本上那对依偎的背影,笑了笑,然后在画题下方添了一行小字:

“……是归途。”

夜深了,画廊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只剩下陈默工作台前的那一盏孤灯。

老板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陈默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对着那幅速写发呆。

炭笔在他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却迟迟没有再落下。

“还不走?”

老板问。

陈默像是被惊醒,抬头笑了笑,“再待会儿。”

老板摇摇头,关上门离开了。

空旷的画廊里只剩下陈默一个人。

他起身走到窗边,商业街的霓虹灯已经亮起,映照着匆匆走过的行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每个人都好像有归处。

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那幅速写上。

画中的男女并肩走着,男人的手自然地护在女人腰侧,女人的头微微偏向男人。

明明只是背影,却仿佛能看见他们脸上的笑意。

陈默的手指轻轻拂过画纸,炭笔的粉末沾在他的指尖,留下淡淡的痕迹。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到工作台前,重新拿起炭笔。

这一次,他的动作很快,几乎不假思索。

炭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很快,画面的背景被补充完整。

街道两侧的梧桐树,远处商场的霓虹灯,甚至还有几个模糊的路人身影。

但所有这些背景都被处理得虚化而朦胧,唯有那对相依的背影清晰而坚实。

最后,他在画的右下角又添上一行小字:

“世间万物,皆为师臣。唯爱不必修,只需信。”

写完这行字,他终于放下炭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这个时间谁会打电话过来,他蹙了蹙眉还是接了起来。

“喂,我是陈默。”

“画展的事考虑得怎么样?基金会很欣赏你的风格。”

陈默的目光又一次落在那幅速写上,落在那对相依的背影上。

随即突然笑了起来,“抱歉,我已有最好的作品要完成。不必展出,不必售出,只需存在。”

放下电话后,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收拾好东西,陈默最后看了一眼那幅速写,然后关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