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我一分都不要。”林小满拿着奖金,直接找到赵卫国,“赵馆长,我想把这笔钱捐给静音亭,用于购买备用零件。”
“这……这怎么好意思?”赵卫国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林小满笑着说,“修的是亭子,不是申报材料。我只是想让它能一直响下去。”
赵卫国看着林小满,心里五味杂陈。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看不懂这个年轻的实习记者了。
与此同时,赵卫国还在整理静音亭申报市级文化遗产的档案。
他偶然翻到了卢中强提交的“声景分析报告”,在报告的末页,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真正的传承不在名录,而在未被命名的重复中。”
他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很久。
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错了?
在最终的终审意见栏里,他最终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建议暂缓申报,延长观察期。”
“赵馆长,这……这不太好吧?咱们都准备这么久了,这经费……”秘书在一旁提醒道。
“有些东西,慢下来才活得久。”赵卫国摆了摆手,打断了秘书的话。
老吴偷偷地把声控模块又给装了回去,还悄悄地告诉陈伯:“你敲的那三下,现在能开机了。我改了线路,只要节奏对,机器就认。”
“你这老家伙,胆子真大。”陈伯笑了笑,也没问老吴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点了点头,“老周要是知道,也高兴。”
当晚,陈伯扫完地,准备锁门回家。
临走前,他站在静音亭的铁架子前,默默地敲了一遍——不是三下,而是四下。
“铛、铛、铛、铛。”
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亭内的灯光,闪烁了四次。
随后,一段从未有过的声音,在静音亭里响了起来:那是锅盖撞击的声音,那是孩子嬉笑的声音,那是风铃在微风中摇曳的声音……那是生活的杂音,是这座城市最真实的声音。
老吴躺在家里的收音机旁,听到了这段声音,他瞬间湿了眼眶。
那是他三十年前在广播站工作时,偷偷录下的一些生活杂音。
他没想到,这些被他遗忘多年的声音,竟然会在今天,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响起。
陈伯锁好门,转身走进了夜色中。他没有听到那段声音
姚小波那边,始终关注着静音亭的动向。
他看到,林小满的视频越来越火,静音亭的故事,也越来越多人知道。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他默默地打开电脑,开始编写一段新的代码。
夜深了,他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字符,喃喃自语道:“是时候,让火种再次燃烧了……”
第二天,他给林小满发了一条加密信息:“小心,他们要来了。”
林小满看到信息,心中一惊,但她并没有害怕。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而此时此刻,秦峰正在北京的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上“火种年轮”服务器的运行状态。
他不知道,三个月后,他将亲手关闭这个服务器。
但是,他相信,有些火种,是永远不会熄灭的……
姚小波看着屏幕上那行突兀的绿字,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冰可乐喷出来。
“我靠,诈尸了?!” 他揉了揉眼,确认不是自己最近熬夜写代码,出现了幻觉。
“本地唤醒:丙三调·变体·四击式。
来源:甘肃民乐县静音亭。
状态:未联网,自循环。“
这尼玛什么暗号?
摩斯电码plus版?
静音亭?
陈伯?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问号,以及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三个月前,秦峰亲自下令关闭“火种年轮”服务器,大家都以为这事儿彻底凉凉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而且还是从最不可能的地方冒出来。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重启服务器,也不是备份数据。
而是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泛黄的磁带盒。
里面躺着一盘空白磁带,那是秦峰离开前留下的,说是“留个念想”。
姚小波拿起磁带,轻轻放到那台老掉牙的录音机里。
这玩意儿还是当年秦峰创业时,从二手市场淘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按下播放键——
突然,他停住了。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等等,如果那行代码是真的,如果静音亭真的‘活’过来了……”他自言自语着,猛地拔掉了录音机的电源插头。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寂静。
只有电脑屏幕上那行绿字,还在幽幽地闪烁着。
紧接着,那台老旧的录音机,发出一阵奇怪的嗡鸣。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姚小波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录音机的转盘,竟然开始自己转动起来!
“这…什么情况?”
他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椅子上。
漆黑的房间里,录音机嗡嗡作响,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缓缓苏醒……
老旧的录音机,依旧嗡嗡作响, 姚小波缓缓开口:“看来,有些人注定要出场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带着点西北特有的粗粝,洒在甘肃民乐县的静音亭上。
陈伯依旧是那个老样子,脊背挺得笔直,仿佛一杆插在黄土地上的标枪。
他扫完地,动作利索得不像个年过古稀的老人。
“当、当、当!”
三声清脆的敲击,落在静音亭那锈迹斑斑的铁架上。
这是他和机器之间的暗号,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约定。
灯光亮起,收音机里传出熟悉的戏曲声,一切都像往常一样。
陈伯转身,准备回家给自己来一碗热腾腾的浆水面。
“咚!”
一声闷响,突兀地从他身后传来,像是机器自己“咳”了一下,又像是谁在亭子里放了个闷屁。
陈伯的脚步猛地顿住,常年风吹日晒的脸上,沟壑更深了。
他慢慢转过身,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亭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铁架在微微颤动,幅度极小,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仿佛刚才被人轻轻碰过。
“邪门了……” 陈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这台老机器,跟了他几十年,什么毛病他没见过?
但自己“咳嗽”这种事,还是头一遭。
他走到铁架旁,伸出粗糙的手掌,仔细地摸索着每一根铁条。
冰冷的触感,带着岁月的锈迹,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陈伯皱紧了眉头,他搞不懂这台老伙计到底想搞什么幺蛾子。
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再敲击铁架。
“哼,老伙计,想玩花样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来。” 他心里想着,转身离开了静音亭。
第二天,老吴一大早就赶到了静音亭。
他穿着一件油腻腻的蓝色工装,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里面塞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零件。
“我说老陈,你这机器又抽什么风了?” 老吴一边嘟囔着,一边打开工具箱,熟练地掏出螺丝刀、万用表之类的家伙事儿。
陈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抽着旱烟。
他知道老吴的脾气,这家伙虽然手艺好,但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老吴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声控模块的每一个元件,最终,他发现了一个被二次改装过的触发电路。
那电路极其精妙,像是出自一位经验老道的老师傅之手。
“嘶……这谁改的?手艺不错啊!” 老吴惊叹道。
他继续研究下去,发现改装者将声控模块的灵敏度调到了极限,别说是人说话的声音,就连风吹铁皮产生的共振,都能触发微弱的电流。
“我靠,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老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抬起头,看着陈伯,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说老陈,你这机器不是坏了,它是学会等声音了!啧啧啧,有意思,真有意思!”
陈伯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
与此同时,在县电视台的简陋办公室里,林小满正对着电脑屏幕,一帧一帧地分析着昨晚拍摄的素材。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县文化馆借来了这台老旧的档案摄像机。
为了这次拍摄,她谎称要“补拍申遗素材”,实际上,她要调查静音亭的秘密。
连续三个晚上,她都偷偷地蹲守在静音亭附近,用摄像机记录下亭子周围发生的一切。
起初,画面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漆黑和偶尔经过的车辆。
但到了午夜零点前后,总会有一些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亭子外面。
他们不进亭子,也不说话,只是用扫帚柄或者石子,轻轻地敲击铁架的特定位置。
林小满起初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经过反复确认,她确定那些人影确实在敲击铁架,而且敲击的位置和节奏都非常讲究。
第四个晚上,她终于借助一台红外夜视仪,看清了那些人的面孔。
那是几个头发花白的村中老人,有男有女,他们轮流前来,敲击铁架的节奏各不相同,但仔细听来,却都暗合一种古老的曲调——“丙三调”的变体。
林小满没有上前采访
她把拍摄到的影像剪辑成一段无声的默片,配上字幕,然后偷偷地投放在县城老电影院的外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