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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港片:制霸港岛,从自立门户开始 > 第729章 正因为要封存,才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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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 正因为要封存,才最合适

空气像凝固的水泥,压得人喘不过气。

专家组组长翻着报告,眉头紧锁,仿佛只要看得再久一点,那些不合规矩的“生活节律”就会自动从数据里消失。

有人低声说:“这不叫证据,这叫怀旧。”另一人附和:“我们做的是工程决策,不是拍纪录片。”

就在这时,于佳佳轻轻点了播放。

没有预警,没有提示。

一段录音缓缓流出——电流杂音后,是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带着八十年代特有的播音腔调:

“……工人新村不是临时棚户,是家。设计寿命不能只算钢筋水泥的老化年限,还得算上孩子在墙上画的第一笔、老人夜里咳醒的次数、夫妻吵架摔门的力度。这些‘磨损’,也是结构的一部分。我们要建的,是能扛住三代人眼泪和笑声的房子。”

会议室骤然安静。

投影屏上浮现出档案编号:cJ-1978-11-06-01,来源标注为“市城建档案馆内部技术研讨会议记录”。

于佳佳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们现在不是在创造新标准,是在找回被遗忘的老规矩。”

那句话像一把锈迹斑斑却依然锋利的钥匙,捅开了某种被封存已久的共识。

几位年长专家眼神微动,有人低头看着手中的评估模型,忽然觉得那冰冷的参数像是缺了点什么。

林素珍没再说话。

她只是默默合上文件夹,起身离开时,顺手将于佳佳桌边那份赵小满的手写记录本拿了过去——那是他用蓝色圆珠笔一笔一划记下的振动频率、时间、环境温湿度,页脚还画了个小炉灶,冒着歪歪扭扭的烟。

当晚,林素珍坐在书房灯下,戴上老花镜,翻开那本笔记。

她一页页读,用红笔批注。

“此处振动频段接近材料共振阈值,建议纳入动态疲劳分析”“‘锅铲声47秒’可换算为周期性冲击荷载,等效质量约0.3千克”……她把俚语翻译成术语,把感受转化成模型变量,像在搭建一座桥,一端连着一个地铁技工的执念,另一端通向工程院的评审表格。

第二天清晨,六份装订整齐的文件出现在不同委员办公室的案头。

封面朴素无华,扉页却有一行手写字:

请别让算法忘了,有些承重墙,是靠眼泪和笑声撑起来的。

没人知道是谁送的,但所有人都看了。

而此时的赵小满,正沿着地铁七号线巡查至南湖东路站。

雨歇了,阳光斜切进新开工地的围挡缝隙。

他路过一处正在打地基的空地,忽然停步。

围挡上贴着崭新的《施工安全须知》,红头文件格式,盖着公章。

但在右下角不起眼的位置,有人用黑色记号笔添了一行小字:

此处曾有人天天炒芹菜——别拆太快。

字迹潦草,墨水晕开了一点,像是趁着夜色匆匆写下。

他站在那儿,很久没动。

风从断墙之间穿过,带起一缕尘灰。

他闭上眼,耳边竟真响起了锅铲刮锅底的声音——清脆、急促、带着油星爆裂的噼啪,然后是老太太哼的越剧片段,断续不成调。

他没擦掉那行字,也没拍照留证。

只是掏出随身工具包,在主机基座侧面再次刻下一行新标记:

赵·2024.6.8 · 听见了

刻完,他背起包继续向前走。脚步比来时稳了些。

而在城市另一端,一份题为《关于建立城市感知协作机制的初步建议》的内部简报,正被悄悄递进市政府常务会的材料袋中。

文件末尾附有一句不起眼的备注:

“建议依托现有社区巡护体系,试点‘感知哨兵’数据采集模式。”

市政府的《历史文化空间活化利用白皮书》发布得悄无声息,却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

秦峰是在凌晨三点打开邮箱时看到那份pdF的。

标题规整,措辞严谨,“推动城市记忆数字化保护”“构建全民参与的文化感知网络”——每句话都像是冲着他和赵小满这些人说的梦话。

他一页页往下翻,手指越攥越紧,直到看见附件三:《城市感知哨兵数据接入协议(修订版)》。

原境使用权收益返还?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绩效奖励机制”,具体标准由文旅集团运营部核定,发放与否视“项目传播效果”而定。

更刺眼的是第六条补充说明:居民知情同意程序不再作为数据采集前置条件,改为“统一授权管理”。

他猛地合上电脑,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味。

这不是合作,是接管。不是升级,是摘果子。

他们用一纸文件,把一群趴在老墙边听声音的人,变成了免费的数据劳工。

那些凌晨六点锅铲刮锅的声音、孩子放学跳皮筋的脚步震频、老人咳嗽的胸腔共鸣——全都要被抽走,打上标签,塞进一个叫“城市记忆云平台”的服务器里,变成ppt上的可视化案例,变成招商手册里的文化Ip。

他抓起手机,想打电话给于佳佳,却发现屏幕先亮了。

一条微信弹出来,没有称呼,只有一行字:

【上面定了调子,要么进场,要么出局。】

发信人:王主任。

秦峰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

他知道这个“出局”不是客气话。

一旦拒绝签约,赵小满会被踢出巡护名单,林素珍的手稿再没人递上去,所有民间采集的数据都将失去合法性。

他们辛辛苦苦搭起来的“震谱网”,一夜之间就成了非法证据。

可如果签了呢?

那就等于亲手把钥匙交出去,看着别人拿着他们的血肉去筑庙,供奉陌生的神。

他走到窗前,推开玻璃。

夜风灌进来,带着远处地铁隧道的闷响。

这座城市的呼吸还在,但已经越来越微弱,像是被层层滤网堵住了口鼻。

第二天中午,于佳佳来了。

她没进办公室,直接约他在工人俱乐部后巷的老电话亭见面。

那是以前巡线工交接班的地方,现在连电话线都被挖走了,只剩下一个铁皮壳子,贴满小广告。

她穿一件深灰风衣,头发扎得利落,眼神比以往更冷。

“我查过了,”她说,“文旅集团上周注册了‘城市感知’系列商标,包括声音图谱分析系统、社区情绪热力图模型,全部专利归属母公司。”

秦峰冷笑:“连名字都抄去了?”

“不止。”她递过一张纸,“他们准备在下周启动仪式上宣布‘首期覆盖五十个老旧社区,接入三百名哨兵志愿者’。”

“三百?”秦峰皱眉,“我们总共才四十七人,而且全是自发行动。”

“所以他们会招新的。”于佳佳看着他,“官方认证的,听话的。”

两人沉默片刻。风吹动铁皮门嘎吱作响。

“他们不怕数据造假?”秦峰问。

“怕什么?只要看起来热闹就行。”于佳佳嘴角扯了下,“领导要看的是数字,是画面,是短视频里老太太含泪说‘感谢政府记得我们’。谁管这眼泪是不是真的?”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但我们还能做一件事。”

“什么?”

“抢时间。”

她说,既然对方要用“正式发布”来盖章定论,那就必须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放出另一个声音。

不靠媒体通稿,不靠领导站台,就靠那些真正听过城市心跳的人来说话。

她已经联系了卢中强。

十三月唱片愿意提供技术支持,还有几位退休工程师答应到场。

最关键的是,陈阿婆也同意来了——那个每天清晨做饭、其实早已搬走、却坚持让幻觉延续三十年的老太太。

“场地呢?”秦峰问。

“就在工人俱乐部地下室。”她说,“下周三晚上七点,他们开大会,我们办发布会。”

秦峰愣住:“那地方不是要封存了吗?”

“正因为要封存,才最合适。”于佳佳目光沉静,“这是最后一间还没被改造的屋子。在这里说话,听得最真。”

当天下午,赵小满接到任务。

他骑着电动车穿过半个城,一头扎进南湖东路那片即将拆除的家属区。

一栋栋空楼像被掏空的躯壳,唯有风在走廊里穿行。

他一家家搜,从废弃厨房的橱柜后,到断电楼梯间的夹缝,终于找到了十座“声音亭”的本地硬盘——那是他亲手埋下的微型录音设备,靠电池维持运行,所有数据从未联网。

他把硬盘带回俱乐部,接上一台拼凑出来的旧主机。

没有品牌,没有系统认证,只有裸露的接口和嗡嗡作响的风扇。

他在地上铺开网线,用胶带固定接口,一层层搭建离线播放系统。

这台机器不会上传任何东西,也不会接受远程控制。

它只有一个功能:在现场,原原本本放出那些声音。

周师傅带着两个徒弟来了。

他们拖来一堆废门窗,全是拆迁工地捡的,木框变形,玻璃裂纹,但还能立得住。

他们在地下室中央隔出十个区域,每个角落放一台声音亭的复刻装置,墙上嵌入一块砖形盒子——里面封装着对应社区的真实声纹胶囊:一段锅铲声,一段童谣,一段雨夜屋檐滴水。

“他们要平台。”周师傅一边钉板子一边说,“我们造房间。”

他说完,把锤子递给赵小满。

赵小满接过,站在第一面墙前,手有点抖。

他知道这一锤下去,就意味着再没回头路。

但他还是敲了下去。

钉子没入木头,发出一声闷响,像某种古老的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