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闻言,神色大悦,称赞道:“如此甚好!这纺织局从去年起便交由本宫来安排。在本宫手里,这纺织局不仅是织造皇家御用之物的地方,更是番邦友交的瑰宝。不瞒诸位,截至上月,回赠万邦朝贺的回礼比起早些时候已经翻了几番,尤其是上等的丝绸锦缎更是供不应求。因此,纺织局近来不断扩招人手,更是汇聚了天下的能工巧匠。
皇上如今平定了四海之内,故而想着同外藩互通有无,这织造居自然地位不同以往。以宋姑娘的才华,进入这织造局必定不会被埋没的,说不准日后也能当上个有品阶的女官,为宋府的门楣添上一笔华彩也是指日可待的!”
一席话下来,听得宋仁松连连点头:“太子所言极是!如今宋某老了,无法继续给朝廷效力,这膝下也无男儿能当得起重任,如此安排甚好!甚好啊!”
太子:“宋老这番心意,本宫甚为感动!如此便今日子定下来如何?”
宋鱼:“但凭太子安排。”
太子:“这月十五,本宫便遣人来接你。进了纺织局,一切行头、日程均按女官安排,你哈还是可以时不时回家看看的。”
宋鱼:“谢过太子安排,宋鱼遵命!”
送走了太子,柳氏不免有些黯然,悄悄流下了眼泪,却被宋鱼看在了眼里。
宋鱼:“母亲,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心伤落泪?”
柳氏:“我的儿!你这才受苦受难的回来,如今还没待上几日就要走了,为娘这心里甚为不舍!”
宋鱼上前,拥在柳氏怀里:“母亲心疼我,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我想过,若是今次的机会不把握住,日后若是想进宫当女官,怕是难上加难了。母亲,经过赵府这一遭,我算是明白了,不是所有女人都如同你这般幸运能遇上父亲。我如今虽然身份与从前无异,但在外人看来始终是改嫁之人。从前待字闺中尚且未能遇上个好人,如今更是被人挑挑拣拣,无甚意思。
既如此,倒不如寻个女官当当,自食其力地好。一来我也不至于成天闷在家里,二来也不必被那些男人们挑拣,自己不用担心会饿死。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柳氏:“我也知你经过这一遭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想在家相夫教子,况且我也看明白了,姻缘一事也是有风险的。只是这心里头……”
宋仁松:“行啦,莫要哭哭啼啼的。我倒是觉得她有这想法我十分欣慰。依我看,这天底下就没人能配得上我这女儿,我原本还想着养她一辈子呢,如今看来,她这选择更好!果然是我宋仁松的女儿,有骨气、有想法!”
宋鱼见父亲如此支持自己,心中十分满足:“按照太子的安排,余下在家的时间也不多了,这些天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陪着你们二老!咱们把好吃的、好玩的,都吃一遍、玩一遍,免得我日后忙起来没空陪你们,如何?”
这难得的天伦之乐,宋仁松和柳氏自然是点头应下了。
另一厢,禁卫军营里。
柳括在宋府待了几日之后,迎送了太子之后便回到了禁卫军营。
刚一进门就听闻赵之棠病重,想来他平日里健硕非常,有时常注意身子骨,怎会病重?于是马不停蹄前往赵之棠的营帐探望。
柳括:“听说你病了?我一开始还不信,但见你卧在床榻上这副样子,倒是被吓着了。前几日见你还生龙活虎的,怎的几日不见就成了这副样子?”
赵之棠没说话,无奈地笑了笑,虚弱地撑起身子靠在床头,起来同柳括说话。
赵之棠:“你去了几日,这会儿才回来,可是宋府发生了什么事?宋家上下可都还好?”
柳括一笑,神色嫌弃道:“你想问我那妹妹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很好,他们都好,没一个不好的。”
赵之棠不禁咳了两声:“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她如今已经同我没有关系了。她不理我必然有她的道理,只是我这心……”
柳括不明所以:“她不理你?这是怎么说的?你们闹别扭了?”
赵之棠摇摇头:“要是能当面闹上一闹倒也就好了。从她离开赵府,我便没再见过她,那日她来寻你,在禁卫营外头我同她只一帘之隔,她尚且不回答我,可见她已然不想同我有什么瓜葛了。既如此,我成全她便是。”
柳括本来在这方面就不开窍,同毓馨公主也是谈情说爱头一遭,自己尚且没能明白,又如何给赵之棠指点?想了想,只道:“这女人心,我还真是闹不明白,尽管她是我妹妹,我也读不懂。只一点,我明白男子的心。就说我吧,对毓馨从来都是倾心向往,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也苦闷过,可后来想想,她也不欠我什么,谁叫我就喜欢她呢?既然这样,那就苦和甜一块儿受着,大不了这辈子就这么过了,也好过找个不喜欢的人凑活着余生。我劝你啊,若是想着生儿育女、延续香火,就别这么等下去,她如今可是对姻缘一事全然没了兴致,要不然她也不会亦应了太子的话进纺织局当女官。”
赵之棠顿时眼睛一亮:“她要去织造局?说了几时进宫没有?”
柳括:“这月十五。”
赵之棠稍稍盘了下日子,自言自语道:“那就还有机会!”
柳括:“什么还有机会?……”
赵之棠没有回他,只朝门外喊道:“于荣,把药给我端来!”
随从闻言,忙把药端了进来,面露喜色道:“我的爷,您可算想起来吃药了!不吃药这病如何能好?”
柳括不免吃惊道:“合着你这些天都这么熬着?”
随从忙回答道:“可不是嘛柳将军,好说歹说就是不喝,像是要把自己活活病死。还是您厉害,竟几句话就说通了。”
柳括摇头道:“我可没劝他喝药,也不知道他想通了什么,自己就喝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