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雨雾中,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院子中央。
保镖在身后撑着伞,他站在伞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宋池,笑容很是随和,可精致的眉眼,乖戾怎么也敛不住。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宋池俊眉蹙了蹙,虽然已经得到消息知道宋江野要来,可如今人就站在他面前,宋池心里还是腾起一股烦闷。
这个时间点,估摸着,许阮出门一定撞见他了...
宋池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宋江野,“小七,你又一次违背命令了。”
语落,那边直截了当回道:
“对不起,哥。”
宋江野说完,笑了笑,笑容很是随性。
“哥,我是你养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他顿了顿,挑眉,瞳孔转瞬染上抹戾气,
“哥的规矩可以约束我,但那些规矩是有前提的。”他一字一顿道,语气强硬,
“凡是涉及小宝的事,抱歉,哥的那些规矩都得给我闺女让位,在我眼里,早早喜欢就比天大!”
语落,雨仿佛在那一刻陡然变大,天也更黑了。
郑老爷子看着站在院子里那道欣长挺拔的身影,不免心头一震,早就听说宋家七爷脾气乖张,如今见到,果然不好惹。
老爷子又将视线移到身旁宋池身上,见他下颌线紧绷,眸子阴鸷到让人后脊一寒。
心里不由暗叹口气,这两兄弟都不是好惹的主...
如今看来,在早早这件事上,两人各执己见,都不愿意让步。
宋江野见哥哥脸色不好,他笑了笑,抬脚向正厅走来。
雨下的又急又密,他全然不在乎头顶追不上他脚步的伞,淋着雨快步走到宋池面前。
当人站在宋池跟前时,两个人面对面,古檀色的瞳子与黑曜色的眼眸相撞。
“哥是在对我一年前擅自派船救人不满?”
宋池不说话,只是眼神冷冽注视着眼前的人。
宋江野知道哥哥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一年前派船的事,他压根也没打算瞒着,所以派去的手下人也都没封口。
哥哥调查起来,一目了然。
宋江野不管早早要他派去的船是干什么事,只要小宝开口,他绝对有求必应。
哪怕早早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他也光明正大的帮她偷,帮她摸。
只要她开心,满意为止。
“小七。”宋池薄唇翕动,眸子黯淡无光,“你太过于纵容早早了。”
“是吗?”宋江野满不在乎道,“那她开心吗?她开心就行了,其他无关要紧的事情我不管,哪怕天塌了,我也给她撑着。”
这种没脑子的话说出口,宋池听后皱了皱眉,
“宋江野你讲话能不能过过脑子!以前一味偏袒,我可以视而不见,但现在事关我女儿终身大事,你个混蛋最好给我摆正态度!对方什么样的人家,你压根都没了解过,就又在这里添乱!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滚回华盛顿去!”
然而,宋池刚怒声说完,对面宋江野便疾声喊道:“哥!”
音调大到耳膜震颤,郑老爷子蹙了蹙眉心,他看向宋江野那张脸,戾气锋芒毕露到掩盖不住,不免心头一颤。
宋江野抵到宋池面前,眼睛死死看向他,眼神肆无忌惮的疯,
“我已经把话撂在这里了!我的原则就是早早,她喜欢就行了!哥不是嫌弃贺家家世吗?
那好,不劳哥费心!弟弟会带人弄了贺家,省得那帮人活在这世上让我哥担惊受怕!让我闺女难过神伤...”
这种让人寒毛倒立的话从宋江野口中说出时,没人敢去质疑他,他那张脸就像个不折不扣的疯批,眼尾的红嗜血般绽放,边说还讥笑着挑眉。
郑老爷子闻言,慌忙开口,
“不可!不可!见血的事情还是不能做!这样对两孩子也不好!都是至亲,闹到那个地步,会遭天谴的!”
老爷子信仰佛教,杀生的事情,他一向不赞成,那种事情罪孽深重,简直毫无人性。
可老爷子刚说完,宋江野偏头看他,眼尾明显带着杀气,
“郑叔,你那些信仰自己信信就好,要真是索命,那来找我宋江野好了!”
“话不能这样说啊!”老爷子皱眉长叹道,他也不好和眼前这个活阎罗解释,只好看向宋池,希望他劝劝这个疯子。
宋池在听见宋江野那些无法无天的话后,气到额头的青筋绷起。
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早早每年暑假都去宋江野那里,她那疯样都是被这个老疯子给惯出来的。
小时候早早一闯祸,就赶紧让宋江野快来,什么事情都让他给她兜底,以至于后面愈发肆无忌惮闯祸,
再加上家中长辈们再偏袒点,直接把好好的闺女惯坏了。
现在都敢为了个男人,跟爸爸妈妈决裂,想想,宋池就气到发抖,他掀起眼皮看向眼前那个惯坏闺女的罪魁祸首,咬牙怒道:
“宋江野你他妈给我闭嘴!早早的事情,我说了算!你没资格在这里和我叫唤!”
“她是我女儿!我还没死,你他妈没资格管她!”
语落,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宋池的威严和愤怒,凶暴的神情在那张沉稳的脸上浮出,众人闻言,不免纷纷心跟着一颤。
郑老爷子心里咯噔的同时,下意识将视线看向一旁的宋江野。
见他不说话,只是微微低下头,被雨淋湿的发梢遮住那双猩红的眼睛,脸上的情绪看不太清。
半晌,他缓缓抬起头,嗤笑了声,
“哥哥总是这样吼我,一次两次,就从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当年,你也是这样吼我,让我放手,可哥...”
他喃喃道,嘴角扯了扯,
“如果不是哥拆散我和许阮,现在的阮阮就是我的妻子...”
宋池闻言,心猛地一紧,他闭了闭眼,“她不爱你,何必相逼...”
“对啊,她不爱我,可差点她就会爱我了,只是我们的孩子没了,爱也彻底变成恨...”
宋江野满心都是被抛弃的怨愤,女儿没了,许阮也走了。
他女儿没了的那天,早早出生了。
于他而言,他的女儿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