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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妄折春枝 > 第377章 唯有志同,方能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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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唯有志同,方能道合

“好啦,我这么识货的人,珍惜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暴殄天物呢。”

“你放心,待我办过及笄礼之后,定会尽快给你一个名分。只是,等到大乾的女侯要嫁与荣国公的那一日,怕是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若不给个名分好好守着,我真怕你被旁人抢了去,叫我追悔莫及。”

这世间,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误尽终生。

于她而言,荣妄便是这样的人。

荣妄神采飞扬,眼底笑意更盛:“旁人抢不走的。”

裴桑枝眉眼低垂,神情软得像一汪春水。

她握着瓷勺,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再吃着软糯糯的糕点,周身氤氲的热气里,仿佛在做世上顶顶要紧的事。

民以食为天,如何不要紧。

待裴桑枝用完膳、漱过口,荣妄这才一面为她揉捏着肩膀,一面缓声言归正传道:“自你那日派人传信,提及宴大统领可能与永宁侯有私下来往,我便着手暗中查证了此事。”

“起初,无论怎么查,此二人都毫无破绽,仿佛当真素无往来。于是我转变思路,开始详查所有出入三味斋之人的底细。此法虽如大海捞针,费时费力,但待我将这些人的关系网细细补全、延展之后,破绽终于浮出水面。

“宴大统领乳母之子的小舅子,曾在三味斋做过跑堂。此人性格沉稳,行事一板一眼,毫不跳脱,作风酷似宴家自幼严格管教出来的后辈,极有章法。但他又少了几分沉闷暮气,反多了几分近乎执拗的抛头颅、洒热血般的坚定。”

“以宴大统领那般偏执的性子与骇人的掌控欲,他所用之人,必定要完全合乎心意,绝无脱离掌控的可能。再者,凭那人的本事足以独当一面,若非身负要务,何以屈就于小小茶楼,做个跑堂伙计?”

“由此,我推断,事出反常,必有妖。”

裴桑枝眸光一闪,心中豁然开朗。

以往只知“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却未曾想,金刚钻若用来砌墙铺瓦,栋梁之材若屈作散木之用,是何等惹眼。

这绝非藏拙,而是过于显眼的“不寻常”。

这是布局的大忌,亦是破绽之处。

日后行事,必要再三推敲,让每个细节都经得起“常理”二字考量,务求周全。

“此节确实可疑。你以此为线,可查到了什么?”裴桑枝顺势问道。

荣妄颔首,神色随之沉重了几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提及了老一辈的交情,语气愈发的唏嘘:“枝枝,宴大统领的父亲是先皇永荣帝的贴身护卫,曾被先皇遣到我姑祖母身边行保护之职。”

“甚至后来在先皇的默许之下便顺理成章地听命于我姑祖母,奉我姑祖母为主。”

“他们三人之间,渊源之深,远非简单的主从可言,更是生死相托的至交,是能将后辈全然交予对方照拂的情谊。”

“先皇与我姑祖母对宴老太爷信重有加,这份情谊也自然而然地延续到了宴大统领身上。在为陛下择选伴读时,他们毫不犹豫地定下了他。我敢断言,古往今来,绝无哪位伴读能像宴大统领那般,在宫中过得如此舒心自在。先皇、姑祖母,乃至时任凤阁舍人的老夫人,无不如对待自家子侄般疼爱他。”

“那份爱屋及乌发挥到了极致。”

“前些时日,我与宴大统领在宫门口大打出手,于华宜殿里针锋相对。那时,我只当他古板守旧,是欲扞卫那千年不变的纲常礼教,是不愿大乾朝堂再现元初帝时的景象,是想将我荣氏彻底逐出权力中心。就连他那句“荣家之罪,罪在过去,亦罪在将来”,我也以为,不过是忌惮陛下卧榻之侧有他人安寝。”

“如今看来,这一切,皆是我一叶障目,全然误判。”

“可……但永宁侯所供出的三味斋中,偏偏有他的人的踪迹;他的书房案头,更是发现了与永宁侯往来的秘信。这……却是铁证如山,做不得假。”

“枝枝,我实在不愿相信,宴大统领会背叛陛下,与叛贼为伍,竟想扶植先瑞郡王的血脉!”

“他分明是听着贞隆帝,也就是先瑞郡王生父的种种罪孽长大的,他比谁都更清楚那段过往是何等不堪,何等黑暗。”

裴桑枝轻轻抿了抿唇。

她终究是一个局外人,既非那段往事的亲历者,亦非如荣妄这般深受其影响的子辈。那些沉甸甸的痛心与唏嘘,隔着一段岁月,如雾里看花,终觉得模糊。

比起易变的人心,她更笃信利益的永恒。

一份真挚赤诚的情意能维持一生,不因光阴流转而褪色晦暗,不因权势利益而面目狰狞,阖上眼睛的那一刹那问心无愧就已经是世上难得。

又如何能苛求它如血脉一般,自然的传承延续?

血脉延续易,情意延续难,人心不变更难!

她的心底色不同于荣妄的光明,惯于审视阴影,所见的世界自然也更多是现实的丑陋。

这也就是她为何会轻而易举的怀疑宴大统领有谋逆之心的根源。

“荣明熙,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肝胆相照,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铮铮风骨,一代人亦有一代人的赤诚浪漫。世事如棋,风云流转,后代无法全然延续先人的前缘,亦实属正常。”

“或许,他们自会谱写出属于他们的、崭新的篇章。”

“你要亲手破开这心结迷障,不该让上一辈人的旧交成为束缚你自己做出正确判断的枷锁。”

这话听起来,可能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置身事外。

然而,荣妄须明白,人心最是强求不得。

唯有志同,方能道合。

若志不同,则先是貌合神离,继而背道而驰,终将反目成仇。

这是必然。

荣妄苦笑一声,解释道:“我本无这么多感慨。可昨夜将猜测告知老夫人时,她手中捻着的佛珠串竟被生生扯断。她随后跪坐在小佛堂的蒲团上,望着姑祖母的画像垂泪良久,口中喃喃低语,分不清是自言自语,还是说与姑祖母和我听。那些尘封的过往琐事,便随着泪珠,一件件流淌出来。”

“我从未见过老夫人露出那般情状。”

“昨夜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