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师长坐在办公桌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的众人。
宋跃进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赵敏瘫坐在椅子上低声啜泣,宋桑柔缩着肩膀不敢抬头。
宋文杰和宋文斌被顾希霖和韩御带来后,身上虽裹了衣服,却依旧满脸慌乱。
还有被警卫员押着的小林哥,依旧迷迷糊糊地东张西望。
“都说说吧,”高师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晚上的事情开始,一五一十讲清楚,谁也别想着瞒。”
话音刚落,宋文杰就先急着开口:
“师长!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今晚文斌身体不舒服,我妈请裴医生给她看病,裴医生看完病要走的时候,我妈倒了水给裴医生,我们也喝了,随后就觉得浑身发热,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妈,你是不是在水里放了东西?
不然我跟弟弟怎么会浑身燥热,做出这等丑事?”
赵敏听着儿子的指责,心中微凉,想到牺牲自己一人,能保住两个儿子,也很值得。
她定了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赵敏猛地抬头,恍然大悟道:
“我记起来了,老家来信说要一些给牲畜配种的药。
我买回来以后,随手放在了厨房,可能倒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掉进水里了。
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赵敏一边说一边看高师长的反应。
高师长的手指猛地停在桌面上,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盯着赵敏,语气里满是压不住的怒火:
“赵同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配种的药是随便买的吗?
你从哪里买的?买了多少?
配种的药会随手放在厨房?
还刚好掉进给客人和自己儿子的水杯里?”
话音未落,高师长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了晃。
赵敏本就心虚,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站不稳,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却还是硬着头皮嘴硬:
“师、师长,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敢骗您啊?
肯定是拿错了,真的是意外……”
“意外?”高师长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她躲闪的眼神:
“宋家今晚的事,从有人引萧团长到我这里出门,到你儿子们在屋里‘不适’,再到你女儿骗萧团长说裴同志崴脚,还有杂物间那出戏,桩桩件件都透着古怪,你告诉我都是意外?”
赵敏被问得哑口无言,却依旧梗着脖子不肯松口,只是反复念叨:
“是真的……我没说谎……”
高师长见状,懒得再跟她周旋,转头看向裴希桐,语气缓和了些许:
“裴同志,你之前说的那个‘实话丸’,带来了吗?”
“带了。”
裴希桐上前一步,从随身的医药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捏在指尖。
她走到赵敏面前,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赵婶子,您应该见过这药丸的威力吧?
上次宋文斌在医院骚扰我,就是吃了这颗药,把心里的龌龊念头全说了出来。”
她晃了晃手里的药丸:
“这药丸珍贵得很,一颗难求。
您要是现在说实话,咱们就省了这颗药,也省得大家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您要是还坚持说‘意外’,那我只能让您吃下去了。
到时候,您脑子里想的、心里藏的,可就一点不剩地全抖出来了,包括您今晚到底想怎么设计我和战野,这些可都瞒不住。”
赵敏的脸色瞬间煞白,浑身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她当然记得宋文斌吃药后的样子,像个没遮拦的傻子,把自己做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当时差点没把她气死。
现在想到自己也要变成那样,她的腿都软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宋跃进脸色更青,他也见过宋文斌的丑态,知道这药丸的厉害。他猛地喝斥道:
“赵敏!你给我说实话!别再丢人现眼了!”
“我……我……”
赵敏张了张嘴,眼泪又掉了下来,却没了之前的硬气。
她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宋桑柔,又看了看脸色慌乱的两个儿子,知道再也瞒不住了,终于崩溃道:
“我说……我说……”
她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哭腔:
“不是意外……是我故意的……我就是看文斌对裴医生念念不忘,桑柔又喜欢跟萧团长,就想让他们跟萧团长和裴医生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他们就不得不离婚,跟我家的孩子结婚了……”
“你糊涂!”宋跃进气得指着她,手都在抖,“萧团长和裴医生夫妻恩爱,你怎么敢打这种主意?”
“我也是为了桑柔啊!”
赵敏哭喊道:
“桐桐是医生,战野是团长,他们两家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家族。
桑柔嫁过去,以后就是少奶奶的日子!咱们家娶了裴医生,也能得到她娘家的助力。
我想借着让裴医生到家里给文斌看病,给他们下药。
然后让桑柔谎称桐桐崴了脚,把萧团长骗到杂物间里,再给他下药,让他们……让他们凑在一起……”
赵敏的头埋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蝇:
“谁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没有按照我想的发展。”
高师长的目光从赵敏身上移开,落在缩在角落的宋桑柔和被押着的小林哥身上,眉头皱得更紧:
“那宋桑柔和这个小林,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部队家属院的规矩你不清楚?
男女关系混乱,是要受处分、吃‘瓜落’的!”
“瓜落”两个字一出口,小林哥瞬间慌了神,刚才还迷迷糊糊的脑子突然清醒了大半。
他知道部队的纪律严,真要是定了他的错,说不定要被扭送派出所。
他急忙挣扎着辩解:
“首长!不是的!
我跟桑柔是两情相悦!我们早就看对眼了,都准备结婚了!
刚才……刚才是情难自禁,不是您想的那样!”
赵敏一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抹掉眼泪附和:
“对对对!师长!都怪我没问清楚!
桑柔之前跟我提过喜欢萧团长,我还以为她没放下,谁知道她早就跟小林好上了!
这孩子,也不跟我说实话,才闹出这么大的乌龙!
您千万别误会,他们俩是正经谈恋爱的!”
高师长看向宋桑柔,“宋同志,你妈说的是真的吗?你跟小林在谈朋友?”
宋桑柔看向赵敏,赵敏绝望地点头,她知道自己要想活下来,只能认下。
她点点头,“是真的,我妈给了我药,但是我觉得萧团长不会看上我,就给小林用上了。”
赵敏听了也点头,“你们也看到了,当时小林和桑柔都是中了药的样子。他们真的是一对。”
“你这个蠢妇!你真是害了全家啊!”
宋跃进气得脸色发紫,抬起脚就踹在赵敏的后腰上。
赵敏“哎哟”一声,直接摔趴在地上。
宋跃进目眦欲裂,指着她的后背怒吼:
“谁让你自作主张,陷害别人的,你给我过来!
给萧团长和裴医生道歉!
今天要是得不到他们的原谅,你就别想回家!”
赵敏被踹得浑身疼,却不敢反驳,只能撑着地面慢慢跪直身体。
她转过身,膝盖蹭着冰冷的地板挪到裴希桐和萧战野面前,双手合十,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萧团长,桐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该鬼迷心窍打你们的主意,不该让桑柔撒谎骗你,更不该下药害你们。
求你们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宋桑柔见母亲都跪了,也跟着哭着挪过去,拉着赵敏的衣角一起哀求:“萧大哥,裴医生,我也错了!求你们原谅我们吧!”
萧战野躲开他们跪着的地方,脸色未变,只是冷冷地看着母女俩的丑态,没有说话。
裴希桐则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向高师长,声音清晰而坚定:
“高师长,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高师长点头:“裴同志你说。”
“破坏军婚,在部队里是严重的纪律问题吧?”
裴希桐顿了顿,目光扫过赵敏母女:
“之前宋文斌在医院骚扰我,我念及旧情没计较;
今晚他们设计下药,企图用卑劣手段拆散我和战野,甚至不惜让宋桑柔用身体做筹码,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糊涂’,而是蓄意破坏军婚。
现在,只需要我们说一句‘原谅’,这件事就能算了吗?”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办公室所有人的心上。
赵敏母女的哭声瞬间停了,脸色变得惨白。
宋跃进也愣住了,他刚才只想着让妻子道歉平息事态,却忘了“破坏军婚”这四个字的分量。
高师长的脸色沉了下来,指尖再次敲击桌面,语气严肃:
“裴同志说得对,破坏军婚不是小事,绝不能轻饶。
之前考虑到老宋的面子,我还想酌情处理,但现在看来,宋家的所作所为,必须按纪律严肃处理!”
小林哥一听“严肃处理”,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倒,急忙喊:
“首长!我跟桑柔真的是未婚夫妻啊,桑柔虽然骗了萧团长,可最后是跟我在一起的啊!”
高师长看着眼前的闹剧,气得脸色铁青,目光落在宋跃进身上:
“老宋,你也听到了。
这件事牵扯到破坏军婚,组织必须彻查。
你作为宋家的男主人,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今天起,暂停你的职务,配合调查!”
宋跃进脸色煞白,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是,我服从组织安排。”
赵敏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真的完了……”
宋文杰和宋文斌早就吓得浑身发抖,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