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落霞峰上,驱散了夜的凉意。
白薇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只觉脑中还有些宿醉后的晕沉。
她坐起身,揉了揉额角,体内灵力自然流转,那点不适便迅速消散。
抬眼望去,只见凌若凝与苏明澈早已醒来,正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低声交谈。
两人气色如常,显然也已运功化去了酒意。
而另一边,雷破岳依旧抱着旁边一棵古树的树干,睡得正沉,鼾声均匀。
白薇没有去打扰雷破岳的好梦,起身理了理微皱的衣裙,走向石桌。
“醒了?”凌若凝见她过来,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递过一杯刚沏好的清茶,“喝点醒醒神。”
苏明澈也笑着看向她,眼神温和坦荡,不见昨夜的复杂情绪。
白薇接过茶盏,道了声谢,正要坐下,就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欢笑声。
“姐姐!”
“白薇!”
白薇早就发现有人过来了,一回头就见白雪像一道白色的小旋风,率先冲了过来,身后跟着眉眼含笑的灵溪和步伐沉稳的明月。
小九和阿境原本在草丛里打滚玩耍,一看到白雪,立刻欢呼着扑了上去。
三个小家伙顿时滚作一团,嘻嘻哈哈闹个不停。
饶是小九平日总爱和白雪斗嘴,此刻久别重逢,那份发自内心的亲昵却是掩不住的。
灵溪目光流转,见到石桌旁的苏明澈几人,便含笑走了过来,姿态自然地见礼:“苏道友,凌道友,许久不见了。”
她目光扫过还在抱树酣睡的雷破岳,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苏明澈和凌若凝也起身回礼。
他们与灵溪在迷踪雾海时便已相识,共同经历过战火,此刻再见,倍感亲切。
明月则径直走到白薇面前,恭敬禀报:“姐姐,明珏师兄已率本宗数位精英弟子抵达,此刻正在太墟殿与柳宗主叙话。”
她顿了顿,又问,“姐姐这边可有什么需要我立刻去安排的?”
白薇摇摇头,温声道:“这边无事,你也奔波劳碌,先去好好歇息便是。”
这时,赵灵清从明月走来,见到白薇和这许多陌生面孔,她快步上前,先对着白薇恭敬行礼:“师尊。”
白薇招手让她近前,对苏明澈三人笑道:“这是小徒赵灵清。”
又对赵灵清道,“灵清,这几位是为师在云梧大陆时的故友,苏明澈苏师伯,凌若凝凌师伯,那位……”她指了指还在熟睡的雷破岳,“是雷破岳雷师伯。”
赵灵清立刻规规矩矩地向着苏明澈和凌若凝行了个大礼,声音清脆:“灵清拜见苏师伯,凌师伯。”
她又看向雷破岳的方向,犹豫了一下,也认真行了一礼。
苏明澈和凌若凝见这小姑娘眉目灵秀,举止有度,心中都生出几分喜爱。
苏明澈翻手取出一套五阶阵盘,凌若凝则拿出一瓶贴着“凝碧丹”标签的玉瓶,一同递了过去。
“初次见面,区区薄礼,聊表心意。”
赵灵清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先抬眼看了看白薇,见自家师尊微笑着点头,她才双手接过,小脸上绽开甜甜的笑容,再次行礼:“灵清谢过苏师伯,凌师伯!”
明月在一旁看着,适时地上前一步,对赵灵清柔声道:“灵清,师伯们与你师尊还有正事要谈,我对这里不熟,灵溪可愿带我熟悉一下这里?”
赵灵清乖巧点头,又对众人行了一礼,这才跟着明月离开了。
几人又略坐了片刻,期间又有两名太墟宗弟子前来,向白薇低声禀报了些宗门琐事。
白薇一听双眼一亮,明显有些激动。
苏明澈与凌若凝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知白薇如今身份不同,大典在即,诸事繁忙,实在不宜过多打扰。
恰在此时,雷破岳也被这边的动静吵醒,他松开抱了半天的树干,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厚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嗬——这一觉睡得舒坦!”
他晃了晃脑袋,看到众人都望着他,嘿嘿一笑,大步走了过来。
苏明澈便顺势起身,对白薇拱手道:“白薇,见你安好,我们便放心了,大典在即,你定然忙碌,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凌若凝也起身道:“待大典之日,我们再好好观礼。”
雷破岳虽然刚醒,但也明白眼下不是畅聊的时候,用力拍了拍胸膛,洪声道:“对,白薇你先忙正事,咱们大典上再见。”
白薇知他们体贴,心中感激,也不多作挽留,起身相送:“好,那便大典再会,落霞峰永远欢迎你们。”
她亲自将三人送至峰下,看着他们化作遁光离去,这才转身。
白薇脚下步子不停,径直往孤剑峰赶去。
方才弟子来报,说的不是别的,正是大师兄晏清与二师兄夏云阳回宗的消息。
她心头激荡,难以自持。
当年二师兄夏云阳在魔州战场身陨,魂魄离散,几乎再无回天之力。
幸得爷爷段天成不惜代价,动用聚魂灯为他强聚回一魂一魄,再由大师兄晏清亲自护送,前往幽州鬼城温养残魂。
如今,爷爷与他们一同归来,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二师兄的魂魄,定然是重新凝聚成功了。
怪不得师祖前几日那般笃定,说爷爷回来时会带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岂止是好消息?这简直是这些年来,最让她心弦震颤的喜讯。
身形落在孤剑峰上,还未踏入殿门,里面喧闹的谈笑声便已传入耳中。
只见殿内气氛热烈,赵庆师伯正死死抱着一个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的少年,哭得毫无形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嘴里还含糊地念叨着什么。
那被抱着的青年,不是二师兄夏云阳又是谁?
他明显有些无奈,红着眼轻轻拍着赵庆的背。
师祖林彦君坐在上首,看着赵庆那模样,眉头拧得死紧,一脸嫌弃地开口:
“赵庆,你好歹也是一峰之主,这般模样像什么话?还不快松开云阳,也不怕晚辈们看了笑话。”
赵庆被师祖一吼,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夏云阳,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把脸,委委屈屈地站到一旁,那眼眶还是通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