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斗场内适量宣布了平局收场后,钱多多便急急跑上擂台,掏出绣着金线的手帕,殷勤地给两人擦汗,嘴上还念叨着,“都是上京武大的精英,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犯不着伤了和气。”
其实他心里早乐开了花,当初发起赌斗不过是想出出风头,压根没指望能彻底压过上官飞龙,如今这皆大欢喜的结局,正合他意。
与此同时,网络直播弹幕如汹涌的潮水,疯狂冲刷着屏幕。“黑幕!绝对是黑幕!炎煞派的焚焰拳把擂台都快烧穿了,这还能算平局?裁判肯定收了天刀门的好处!”
“笑死,伍嘉元最后那几招明显没使全力,炎煞派也就前期唬唬人,后期根本撑不住!”
各种激烈的言论不断弹出,争吵的表情包和愤怒的图标铺满整个界面。
上京武大的论坛瞬间被相关话题刷屏,没有门派背景的学生们分成两派,在帖子里唇枪舌剑。
有人连夜剪辑比赛视频,逐帧分析两人的招式;有人扒出双方门派的历史恩怨,试图佐证自己的观点。
社交平台上,“炎煞派 VS 天刀门” 的话题热度如同火箭般蹿升,短短半小时就登上了同城热搜榜首,阅读量突破百万。
这股争论的风暴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很快就席卷到天刀门和炎煞派内部。
天刀门弟子在宗门论坛上晒出伍嘉元比赛中的精彩瞬间,配文 “天刀功法,天下无双”。
炎煞派则不甘示弱,放出上官飞龙修炼焚焰拳的绝密影像,嘲讽天刀门 “徒有虚名”。
两派弟子从最初的言语交锋,逐渐演变成隔空斗法,在虚拟空间里施展灵力特效,争吵声震耳欲聋,矛盾一触即发,仿佛随时都会从网络世界蔓延到现实之中。
穆枫对此却无暇顾及,他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林晓川在比试中的战斗画面。
擂台之上,林晓川出招时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雾,身形如魅般扭曲,明明是普通的直拳,却在中途诡异地弯折,直击对手肋下死穴;看似笨拙的扫堂腿,落地瞬间竟带起三股旋转的暗劲。
他的招式毫无传统武学的起承转合,每一击都透着邪性,可那些杂乱无章的动作,偏偏能精准预判对手的破绽,将上官飞龙派来的前锋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尤其是他收招时指尖不经意的颤动,与传闻中魔道 “蚀心指” 的起手式如出一辙,令旁观的穆枫瞳孔骤缩 —— 那招式间的韵律和发力方式,怎么看都像是失传已久的魔道功法。
比试结束后的庆功宴上,钱多多举着啤酒瓶大声吆喝,伍嘉元笑着与人碰杯,唯有穆枫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饭菜。
林晓川怪异的招数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当众人散去,伍嘉元搭着出租车离开后,穆枫主动提出:“晓川,我顺道送你回去吧。”
车子缓缓驶出热闹的商业街,霓虹灯的光影在车窗上飞速掠过,渐渐被昏暗的街灯取代。
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时,潮湿的霉味混着垃圾腐臭扑面而来,两旁的居民楼像沉默的巨兽般伫立着,墙皮剥落处露出斑驳的红砖。林晓川指着前方一栋挂着 “危房勿近” 警示牌的老楼:“就停这儿吧。”
楼前的路灯在风中摇晃,将一个高大的身影拉得很长。
有个人正双手插兜站在阴影里,听见车声才缓步走出。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深蓝色衬衫纽扣严丝合缝地扣到脖颈,刚毅的面容上挂着温和的笑,可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在与穆枫对视的刹那,仿佛有刺骨的寒意顺着目光爬进脊椎。
“这是我叔叔,林动,”林晓川开口介绍道。
“你好,我是晓川的同学,”穆枫淡淡地说道。
“辛苦你送晓川回来。” 林动伸手拉开车门,袖口滑落的瞬间,穆枫瞥见他手腕内侧有道暗红色的疤痕,形状竟与林晓川出招时泛起的黑雾纹路一模一样。
深夜的书房里,台灯将穆枫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翻动纸张的动作微微晃动。韩玄霜帮忙调取的档案摊在桌上,林动泛黄的工作证照片里,男人穿着蓝布工装,眼神温和地看向镜头。
三十年工龄、全勤记录、天海市造船厂 “优秀员工” 奖状复印件 —— 所有履历都在诉说着一个勤恳本分的工人形象。
林晓川父母失踪的警方卷宗边角还沾着十年前的水渍,兽潮突袭记录、搜救终止通告、林动签署的监护权文件,构成了一份无懈可击的人生轨迹。
“太完美了。” 穆枫用红笔在档案上圈出所有关键时间节点,笔尖划破纸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调出林晓川在格斗赛上的战斗录像,当画面里少年指尖泛起黑雾的瞬间,他将镜头定格放大 —— 那团暗物质波动的频率,竟与林动手腕上的疤痕形状产生诡异的共鸣。
接下来的三天,穆枫像头蛰伏的猎豹,在林晓川家周围的老槐树后、小卖部遮阳棚下、垃圾车阴影里不断变换监视位置。
林动每天清晨六点准时出门买豆浆油条,路过报刊亭时会停留三分钟翻看体育版面;傍晚五点半提着两斤五花肉回家,厨房里飘出红烧肉的香气。
监控录像里,男人连晾衣服的角度都保持着规律的四十五度倾斜,所有生活轨迹都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
直到第三天黄昏,穆枫在对面楼顶架起望远镜时,看见林动晾晒的白衬衫衣角随风掀起,露出后腰处若隐若现的暗红色纹身。
那图案与林晓川战斗时的真气波动如出一辙。就在他屏住呼吸准备拍照取证的瞬间,林动突然抬头望向望远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手上的衣夹 “啪嗒” 掉在地上。
从那之后,林动几乎不再踏出家门半步。原本定时出现的身影消失在窗帘之后,只有阳台上的绿萝还在按时浇水,叶片上的水珠折射着正午阳光,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是某种无声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