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章#
房间宽敞，此刻却像是座金属牢笼，紧张的压迫感逼得令人窒息。
墙壁光滑冷硬，暗影沿着墙角流淌，折射出狰狞而扭曲的光线。
端木云策与萧潜此刻正脚步凌乱急促，几乎是一路狼狈狂奔。
鞋底与地板的剧烈摩擦，以及身后穷追不舍的“啪嗒啪嗒”脚步声震耳欲聋，回音在狭窄空间里震得人耳膜生疼。
身后那群被催眠过的少爷们已全然不似人类。
他们四肢僵硬却又诡异灵活，每一步都伴随着骨头错位的“咔啦咔啦”声。
端木云策只是在逃亡的路上回头看了一眼，就差点魂没能跟上。
天杀的他在这个文明法治科学的社会里看到了什么！
妈妈啊身后是进击的巨人里面的畸形种么！
怎么有人跌倒在地，还能以一种近乎畸形的姿势猛地折起身体爬行啊！
速度他娘的比正常跑步的还要快！
啊！
端木云策快疯了。
他在脱力和掉San值的极限中疯狂反复横跳。
萧潜倒是依旧不以为意。
只是愈发狂躁。
而他们身后的那群人眼神虽然空洞，却是坚持不懈地死死锁在他们二人背上。
就像是数百条饥饿的猎犬，滴水未沾的干涸咽喉发出低哑的嘶吼。
终于，被追了得有几分钟的萧潜还是没能忍住，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
“端木云策！”
“你他妈是不是刚才摸这些家伙的时候手欠，按了什么狗屁开关！”
“不然你怎么解释你刚回来没一会儿这帮疯子就又犯病了！”
端木云策脸色阴沉，喘息沉重，眉间青筋直跳。
他侧头猛地啐了对方一口，冷声陪骂：
“放屁！”
“老子是为了给你找能处理伤口的东西，你他妈还好意思怪我？！”
“姓萧的，你他妈是不是属狗的？得谁咬谁！”
“嘴这么利索，你倒是回头去咬他们啊！”
萧潜气笑，血气与酒劲一并冲上脑门，翻了个白眼：
“我他妈又不是你。”
“你天天有种有种的，有能耐你现在停下，去跟他们一单挑一群啊，他妈的！”
两人你来我往又骂了几个来回。
不过就算嘴上狠话未停歇，他们脚下仍旧一步都不敢停。
然而。
他们终究是人。
就算是有过锻炼经验，也没办法这样长时间地保持最高速逃窜。
他们会疲倦，但.......
他们身后那群“人”不会。
非常不妙地，身后凌乱的脚步声不但没有削减的趋势，反倒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密。
甚至还有扑在地板上手指甲摩擦木板，从而发出的尖锐刺耳的声响。
更有几个已冲到近处，呼吸粗重，带着死亡般的寒意，似乎下一瞬就要扑上他们的背脊。
萧潜虽然也见过诡异的事，可这种赤裸裸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心里发毛的同时，他咬了咬牙，回身就是一个回旋踢，将马上就要扑过来的那人直接踹到了身后大部队的最尾端。
压力稍稍小了点后，他又低骂了声，喘息间挤出一句疑问：“不对，我们从刚才到现在根本没有提过那谁的名字，怎么这群疯子还是会醒过来对我们狂追不止啊！”
空气在不停的追逐中逐渐闷得快要将胸腔压碎。
端木云策没有萧潜那些特意学来表演性极强的花哨动作，他主打一个实诚。
向后冷不丁挥出的拳头格外夯实有力。
几乎是拳拳到肉，每一次触及都带有低沉的“砰——砰——”震响。
伴随着萧潜偶尔飞起向后的“嘿”飞踹。
莫名好像......
还挺有节奏感的。
只不过这样的暴力行为只能获得短暂一时的安宁。
很快，那些被打得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的少爷们又再度爬起了身。
显然，这样的高强度奔跑对于这些平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们来说，身体机能已经快到极限了，动作又笨拙又缓慢，却偏偏被操控得不得不坚韧不拔。
一个个像是个被诅咒的幽灵般，扭曲的手臂和扭曲的手臂和腿肢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咔啦”声。
听着这边的闷哼声源源不断，萧潜边跑边侧头瞥了眼。
随后。
“......”
他眉头微挑，幽幽开口：
“傻大春......”
“你确定这群人醒了之后，不会找你们端木家索赔医美治疗费用吗？毕竟从普通人变成猪头……”
黑发少年轻佻地垂眸笑了下，姿态还算放肆恣意：“对他们来说，影响应该不算小吧。”
端木云策哪有时间去管这些后果，身边不断逼近过来的“人”太多，蓄好力的拳头只能皱着眉不连断地落下。
甚至就连好奇地凑过来看他解决多少个麻烦的萧潜都差点挨上一拳。
“......”
“莽夫。”
要不是他反应快，估计也得跟那群挨揍的“人”一样，原地翻滚三个圈，滚到这大部队最后面去了。
“啧啧”两声之后，黑发少年又利落地用小花招解决了个触碰到他袖口的“人”。
耍帅耍得非常到位。
看得端木云策翻了个白眼，开始怒火中烧气急败坏地骂起萧潜来：
“姓萧的，要是真跟你一起死在这种地方，我真他妈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他怒吼着，语气锋利生冷：“就你这弱鸡战斗力，她到底怎么看得上你的啊！”
解决两三个人甚至都没喘一下的萧潜：“？”
他指了指自己鼻尖，单边挑眉：“Excuse me？”
然而端木云策忙着出拳，连看他一眼都没有，依旧发着牢骚：“我真想不通，你哪点特么值得她对你是特殊的啊？！”
“我真烦你啊姓萧的，艹！”
萧潜的黑发已然被汗水浸湿，白衬衫袖口卷起，沾着点点血迹。
听到这话，他眯起眼睛，扫过来的视线锐利如刀：“哈？”
端木云策又将一人踹飞后才侧头看过来，红发下的眸子格外认真：“你这个只会让她担心的烂人。”
“呵。”
黑发少年怒极反笑。
他眼尾挑起，眉梢压下，整张脸阴影沉沉。
平日里那点懒散的气质尽数褪去，只剩下彻骨的戾气。
难得对穷追不舍之人下手的动作都没有刚刚那么潇洒优雅了。
反倒是凌厉狠辣，每一击都下了狠心要人偿命似的。
指骨与骨肉相撞，发出沉闷钝响，震得空气里都回荡着血腥与铁锈的腥甜。
也不知道这一拳用了多大的力气，刚刚缠好的绷带都隐隐有崩开的错觉。
萧潜冷笑了声，开口满满的讥诮与杀意：
“傻大春，都死到临头了，你他妈居然还惦记着我女朋友……”
他声音压低，其间不容忽视的狠意根本不藏：
“你特么有病吧？”
话音才落，端木云策已经一拳砸飞了面前扑上来的身影，血沫溅了他半边脸颊。
红发少年喘着粗气，神色阴鸷，眼底生出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冷意。
额角的青筋一条条绷得死紧，汗水混着血腥，顺着下颌滚落。
他冷声骂骂咧咧，荒唐地理直气壮，咬牙回怼：
“我确实有病。”
“我家里还有我阿尔默兹海默症的病例呢。”
“你能怎么着？”
听到他这样的答案，萧潜也懒得继续和他计较，翻了个白眼，眼皮沉重地掀起又垂下，他不耐烦地偏过头，不再浪费唇舌。
两人沉默着，又硬扛了一段时间。
喉间的呼吸逐渐急促粗粝，血腥与潮湿的气息在胸腔内不断搅乱。
就连空气里都混着汗水与灰尘的腥苦气息。
沉闷的声响一下一下，如擂鼓般逼得人心绪焦躁。
本以为这样多坚持一会儿，情况怎么也会有所好转的。
然而不但没有，甚至更糟。
那些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少爷们跌在队伍最后面东倒西歪，有的下巴错位，有的眼眶青肿成了一团。
按理说该趴下爬不起来了。
可没过几分钟，他们又像是被什么力量操纵，僵硬地翻滚起身，拖着残破的身子摇摇晃晃朝前挤。
抬起的眼神也死寂冰冷，没有犹豫，没有痛苦。
哪怕嘴角的鲜血还在不断淌落，他们的步伐依旧执拗。
如像潮汐般。
无休无止。
一波接着一波。
直到将目标人物彻底涌入他们之中。
这种场面真的快要把萧潜和端木云策逼疯了。
就算他们拼了全力，能做到的也只是把这汹涌的潮水往后推了一下而已。
做不到真正遏止，只能默然看着他们生生不息。
萧潜呼吸越来越急促。
羸弱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负面反馈了。
再这样下去......
绝对要玩完的。
他又侧头看了眼同样狼狈但不服输的端木云策。
忽地，唇角扯起一个危险的笑。
眼底藏了分冷光，他将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一把刀随手退了出去。
锋利的刀刃在昏暗血色的灯光下闪了一下。
端木云策还没看清是什么晃了下他的眼睛，手里就好像被旁侧人硬塞了什么进来。
冰凉的，沉甸甸的。
他低头，看清，瞳孔猛地微微收缩。
还没来得及发问，就看到玩世不恭的黑发少年唇角冷勾，声线里夹着讥笑：
“精神病鲨人不犯法，荣获阿尔默兹海默症的端木云策大虾，你去把他们都鲨了吧。”
端木云策：“？？？”
他手指僵硬地扣住刀柄，呼吸滞涩，脑海里空白了一瞬。
随后在那群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再次凑近前，又把刀刃丢了回去：“你他妈发疯别拉着我垫背，要去你自己去！”
“啧啧啧。”
激将法没什么用的话，萧潜只能耸耸肩，随手将又被丢回来的刀刃插进实在是体能太好了不断凑过来N次，他已然已经眼熟的一个少爷肩膀上，不解恨地又在人家腹部补上了一脚。
想了想，他又提出了新的损主意：
“不，不行了......”
萧潜是真的快要跑到岔气了，胸腔起伏得像是随时会爆裂开来，呼吸间带着喉咙发涩的刺痛，偏偏他还能挤出一句吊儿郎当的调侃：
“傻大......咳，端木云策......”
“要不你去把电视开大点声吧，让那破播报再循环播放那人的名字，去吸引这群家伙的注意，就算不能......”
他猛地喘一口气：
“就算不能让他们冷静下来，分散分散火力我们抗的压力也能减轻一半，兴许还能有救。”
“要是......”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一滴滴落下，溅在地砖上，他喉结滚动，低骂：
“要是再这么跑下去，我他妈都快能去报名马拉松比赛了。”
“......”
端木云策侧眸瞥了他一眼，满脸嫌弃。
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次萧潜提的主意明显要比“鲨光全场”靠谱多了。
于是他也没再多犹豫，很快就同意去实践对方的提议。
只是......
刚一回头，他就看到了那块萧潜所指的屏幕的惨状——
裂痕纵横，血迹淋漓。
远看着像是一张被割裂开的瞳孔，无声地嘲弄地死死盯着他们。
荧幕的光芒早已残破，像垂死之人胸口的余息，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
他忘了。
这东西他妈的就是萧潜刚刚一拳干坏的。
端木云策缓缓回过头，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不靠谱的同伴当场撕碎：
“……你他妈是不是忘了，那东西他妈的还是你亲手凿开的！”
萧潜差点被后面人的手指抓到，侧身一闪，擦着风声躲过。
听到他的提示，黑亮的眼珠眨了眨，随即勾起一丝笑，气息不稳：“……哦，好像是哦。”
他无奈地耸耸肩，动作又花里胡哨惹人厌烦起来：“果然老天爷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顺便还会给我关上两扇窗。”
“什么门，什么窗？”
端木云策临时情况下脑子转得倒是快了起来：“貌似就算你没把它弄坏，我也不可能就这样浩浩荡荡回头冲进去吧？”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更何况那东西里面播放的是直播，直播你懂吗？怎么可能一晚上的直播主持人都一直在念林薇雪的名字啊艹。”
“我现在往回跑就是找死，你居然还指望我给你往回调调影像想让它循环播放是么？”
萧潜没听清端木云策还在叽里咕噜地骂些什么，眼神在听到“循环播放”四个字时顿然一亮：
“好主意，傻大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