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什么因素在作怪,沈封宴能清楚感知到......
大脑深处某些与温柒柒牵扯不断的记忆,正在被人恶意剪辑。
像是经过一番乱七八糟的调整篡改,模糊闪烁的片段断裂不全,时而一闪而过,时而碎裂得不成样子。
更诡异的是,在那些明显少了女主角的记忆缺口处,另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试图挤入。
伴着生硬的姿态与僵硬的笑意,那人像是铁了心要将自己伪装成记忆中原本该存在那人的模样,硬生生嵌进沈封宴已然混乱的记忆里。
嗯......
如果不是早有戒备,男人还真有可能在这一刻乱了心智。
但。
盗版始终是盗版。
假的,永远也真不了。
已经提前接到过提醒的男人只冷冷一瞥,脸色未变。
似乎是为了故意刺激他激化他和沈妄之间的矛盾,好让现在他们想要进行下去的行动被迫终止,一道记忆画面忽地浮现在沈封宴的眼前。
这个场面并不算陌生。
就发生在几天之前。
在画室。
在赤着上半身蒙着眼跪在地毯上的沈妄之前。
在柔和温暖的阳光从背后窗子倾斜而下,眼前人正执着支画笔受他指使那一刻。
和真实经历不同,此刻出现在沈封宴眼中的,是林薇雪。
女孩不安的坐在座椅上,与他近在咫尺,脸颊羞红。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画笔,微微颤抖,不知所措的柔弱模样显而易见。
尽管不得不说,对方演技很好,但沈封宴还是有所察觉地在她眉眼深处看到了那抹些微的隐隐期待。
“......”
这样的表现让他索然无味。
太假了太假了。
假的连陪对方演戏的兴趣都生不起来一点儿。
也正是因为这种与温柒柒那双狡黠精明的眉眼完全的不相似,男人的意识反倒愈发清晰。
他向后一靠,眼底漫不经心。
根本无需什么外力,他就轻松脱离了那片刻的压制掌控。
既然没办法直接开口说出温柒柒的名字,他也有别的法子去点醒电话另一头那个蠢货。
“她可是,”
沈封宴语气极轻,顺手挑开了某层遮掩,“沈老爷子在培养我们之外,一手亲自栽培的沈家千金。”
耳机另一端依然安静。
说实话。
其实......
受到这层记忆袭击的......
一直都只有沈封宴一人。
似乎是嫉妒心作怪,又可能是在沈妄的话语中知道了更多,沈封宴平日里隐藏得太深太深的邪念不正就全都被捕捉放大出来。
有心事,就更容易受到影响。
所以沈妄并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又提醒自己这些,懒得理会,依旧把注意力全然放在如何攀上两侧高墙上到通风口上。
沈妄不说话,耳麦里只有他浅而均匀的呼吸声。
可这在沈封宴听来就没有那么愉快了。
他不接受这个蠢孩子能在这种时刻独善其身,还能做到隔绝外界的挑衅和试探。
于是他又开了口:
“你很小的时候就被老爷子丢到国外自生自灭去了。”
男人声音低缓,像是随意,又像是步步为营的引导,“可能对‘亲自栽培’这几个字的意思了解得不是那么清楚。”
指尖轻敲了敲琴弦,伴随一声轻笑,带着几分刻意的戏谑与冷意:
“我可以大发慈悲地解释给你听,意思就是——”
他顿了顿,语调压低,字字清晰:“她在某些方面的决心和狠厉程度,绝对不会亚于我们。”
短暂的静默后,他又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
“甚至可能……要在我们之上。”
“比如那老爷子一生以来最擅长的算计与利用。”
空气像被扯紧的弦,拉到极致。
沈封宴的嗓音在这片凝重的寂静里格外清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意:
“沈妄,我有时候也会迷茫,也会猜忌。”
他停顿了一瞬,仿佛是要让对方不得不直面这句话的分量,才缓缓开口:
“也许……在这场本就于我们不利的棋盘上,除了被迫运作之外,我们......”
“是不是,也只是她的棋子而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