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楠的惨叫声盖过了一切声音。
我一把把她拎起来,站好。她举着双手却不敢去摸自己的脸。
她那张保养得宜的白晰面孔,此时左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损流血,变得狰狞可怖,血滴在她的白色中式衣裙上,鲜红刺目。
我松开了手,她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惨叫不绝。
而门口那几个中了凤凰血的侍卫已倒地抽搐,翻滚着惨叫,其他人都呆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几息之间,那几个侍卫便不动了,但林楠还在惨叫。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朗声道:“知道为什么那些人沾了凤凰血会死,而你没有吗?”
林楠的声音已经嘶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疼,好疼,好疼?”
她大概已经听不进去我的话了,或者她心里是有数的。
倒是赵眉,犹豫着问:“为,为什么?南星?”
我把林楠一把拎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因为我曾经救过她的命,她的身体里还残留着凤凰血,所以,即便这次沾染了凤凰血,也不会死!但是林楠,你自私自利,以己度人,最终就是这个生不如死的结果,你告诉,我应不应该再救你一次?”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我无法体会她有多疼,但是她眼里的惊恐和绝望不是装的,这让我心头的戾气轻了些。
“救你?可以,那你觉得你该做些什么?”我冷声问道。
跟这种人,真没什么好客气的,所有的同情心软,最后都会变成捅向自己的刀子。
林楠颤声喊道:“退下,你们都退下!退下!放她们,走!”
我冷笑,即便疼成这样,她仍然清醒的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可见之前不过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站在门前的弓弩手立刻退了下去。
我攥了攥右手的掌心,刚刚为杨阳治伤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于是滴了两滴血涂在林楠伤口的边缘。
林楠痛哼了一声,但那伤口见了凤凰血立刻被止住了继续溃烂。
我停了手,沉声道:“现在路就摆在大家面前,是去是留,大家自行决定,还是那句话,大家有需要帮助的,尽可以去童家找我。”
我冲着方晶、赵眉和杨阳点了点头:“后会有期吧!带着你们各自的人,快走!”
几个人十分机灵,立刻快步往外走,她们各自都有追随者,那些不知所措的慌乱起来,不知该何去何从。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没办法叫醒不想醒的人。
付荷犹疑不定的站在原地,我没睬她,毕竟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没有人愿意做别人的人生导师,寄生的生物往往是可怜的,也是最可恨的。
我押着林楠往外走,哑女不知从哪里捡了一把长刀,紧紧跟在我身后,一脸坚毅。
走出芍园的院子,我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林楠忍着痛苦,低低道:“南星,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能看到林楠这副德性,该说不说,我心里还是很解气的。
“林楠,只要我安全离开这里,我可以治好你的脸,但是现在不行,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誉了!”我坦诚地说。
林楠咬了咬牙,急切道:“好,你开我的车走,就在停车场!”
这倒是个好主意。
看着越来越多的侍卫围过来,我即便有超能力,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于是低声对哑女说:“哑女,我们先离开这里,以后——,再回来接你爸爸妈妈和大哥。”
哑女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回头看了一眼芍园,重重点了点头。
上了林楠的车,林楠来讨价还价:“南星,你说话算话,我一定帮你离开这儿!”
我以掌为刀,狠狠敲在她的后颈,她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哑女,上车!”我把林楠推到一边,看了一眼她脸上的伤,决定还是给她留个纪念吧,省得她以后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哑女,坐好了,我的车技——很好的!”我觉得我得给哑女一些信心。
我用车载电话打通了霍景川的:“霍景川!定位我,来接我!”
我一句啰嗦也没有,倒是霍景川的声音有些哽咽:“好,南星,小心,我马上到!”
我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蹭”地蹿了出去。
哑女伸手抓住了车顶的扶手,惊恐地看着我。
我冲她笑了笑,真好,哑女至少不会像麦琪和霍妮那样尖叫,影响我的发挥。
下腹传来的隐痛令我心急如焚,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去,以确保我的孩子没有事。
车子的定位很快被霍景川侵入,在他的指引下,我顺利地找到了路。
妈的,温典,我问候他的十八辈祖宗!
他居然把他的这座行宫建在了山坳里,虽然信号没有影响,可这山路根本就不是我这个技术水平能驾驭得了的。
我一边控制车速一边握紧了方向盘。
但在一处急转弯处,我还是紧急踩死了刹车。
副驾上的哑女已经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一头冷汗的看着车窗外。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霍景川的声音:“南星,不要动,不要动,别怕,我马上到!”
我一动不敢动的踩着刹车,除了心跳,我真的是一动不敢动。
头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我闭了闭眼睛,虽然仍是一点不敢放松,但我知道,没事了,我们有救了。
直升机盘旋着,垂下来两条绳梯,我心里默默祈祷着,同时问候着温家林家的十八辈祖宗。
“南星!”
后座的车门被打开了,霍景川的声音传来。
“霍景川!”我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两边后座的门都被打开,霍景川沉着的指导我和哑女从前座爬到后座来,再小心地把我从后座抱了出来。
霍景川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反复地说:“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
我浑身的力气都散尽了,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哭唧唧地说:“霍景川,我脚软。”
霍景川伸手把我横抱起来,用下巴摩挲我的头顶:“好,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哑女已经站在了一旁,吓傻了。
高达正指挥着陆恒和小乙缀着车尾,我这才看清我们刚刚有多凶险。
那辆车的前轮已经完全悬空在悬崖边上,只要微微倾斜,我和哑女便连人带车坠入深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