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生从粉岭球场出来时，什么话都没说，一脸阴沉地回了家。
陈耀这位洪兴大管家，早已在他家等候消息。
一见面，见蒋天生脸色难看，陈耀心里就咯噔一下。
如果林祖辉和大d真铁了心站靓坤，事情就麻烦了。
靓坤现在举着“为社团好”的大旗，又抓住蒋天生没解决澳岛赌厅的麻烦。
丧彪的事做得不漂亮，最后还要他去收尾。
现在澳岛那边还要重新谈判，搞不好放在赌王那的八千万押金都拿不回来。
靓坤现在说要让蒋天生退位，扛下做掉丧彪的责任，再由他过海去谈赌厅的事。
再加上林祖辉和大d的支持，真闹到重选，蒋天生赢面不大。
陈耀心里也嘀咕起来：
如果事不可为，自己也得尽早下船。
反正靓坤想接手洪兴，也不会把事情做绝。
蒋家父子经营这么多年，钱肯定不缺，到时移民海外也不错。
“生哥，先说说你和林生谈得怎么样？”
“就算没谈拢，我们也得抓紧商量怎么应对。”
“十号就要开会，算上今天也就三天了。”
蒋天生对他摇摇头，明白这位父亲留下的老臣也没什么信心了。
“谈过了，还挺顺利。”
“林祖辉告诉我，他是顺水推舟，而且根本不在乎靓坤的死活。”
“在靓坤背叛或死之前，他不会跟我合作。”
“但他完全不在意靓坤的成败，让我多想想自己该怎么做。”
话说到这，陈耀神色越来越古怪，像是在问：
顺利你还低头想半天？现在是装逼的时候吗？
蒋天生叹了口气，解释起来：
“我刚才是在想，为什么林祖辉这么顺利？”
“我也一直努力洗白，但效果很一般。”
“他今天在粉岭跟无线的邵六叔打球，有说有笑不说，跟我谈事还让六叔坐着等他。”
陈耀没兴趣教小孩子——人跟人能比吗？
蒋震跟一堆大佬差不多同时从对岸逃难来港岛，起点甚至比很多人还高，不也就是个社团大哥？
“生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不赶紧想办法，真拖到开会选举，你的赢面不大。”
蒋天生可不傻。
他能顺利接蒋震的班，之后驱逐亲弟弟蒋天养，怎么会是蠢货？
他早就想到了办法，才有空琢磨林祖辉的崛起。
“好了，别急，办法我已经想出来了。”
“明天你就去答复靓坤，投入他的阵营。”
“这几天抓紧跟我的律师、会计把公账做平，社团那份拆出来，准备移交给他。”
陈耀猛地抬头死死瞪着他——蒋天生这是直接放弃了？
两代人的努力，一手一脚打拼出的港岛最大社团之一，就这么不姓蒋了？
事情还没到这一步！不就是亏空一亿公款吗？
蒋天生只要愿意拿钱填上，未必不能翻盘。
“蒋生，既然林祖辉、大d不会直接帮靓坤，我们未必没机会！你只要——”
蒋天生抬手打断。
再说也是废话，两人思路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阿耀，我说了，别着急。”
“今天林祖辉跟我说，想日进斗金一定要顺风顺水。”
“他还说，靓坤做成他能得利，失败他一样得利。”
“我刚才想了很久，发现对抗解决不了问题。”
“这次压靓坤，下次压韩宾……次次对抗，哪还有精力发展？”
蒋天生见陈耀神色缓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分析：
“现在靓坤跳出来跟我打擂台，按理我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直接弄死他。”
“可他现在做的像是为整个社团，我杀了他，以后谁还信我？”
“或者我们也搞串联，多分钱、多分点生意跟他一起拉票。”
“可这次压住靓坤，他要么反出洪兴，要么一直在内部跟我打擂台。”
“你说，以后我这龙头还怎么当？”
陈耀这才明白他真正的难处。
麻烦根本不是那一亿亏空，而是靓坤这个人！
现在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就算这次压住他，后续还是一堆麻烦。
他回想起蒋天生刚才的要求——这是要让靓坤坐不稳位子。
等靓坤被抓或死了，他再回来收拾残局？
到时一群堂口大哥知道龙头不好做，自然会老实很多。还能借机看清谁可信、谁不可信。
甚至，可以借靓坤的手，清洗社团里的一批人？
现在很多人年纪大了，早就不行了，但他们跟着蒋震起家的，蒋天生也只能养着。
但靓坤可不管这些，借靓坤的手处理掉这些人，对蒋天生觉得是大好事！
他自然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眼珠一转，索性装起傻来：
“生哥，你也要顺水推舟？”
“把靓坤架在火上烤，等他出事了，再回来执掌洪兴？”
蒋天生满意地点点头。陈耀还是很聪明的。
这是他从林祖辉那得到的启发：
为什么一定要介入？旁观他人生死，好坏得利，岂不更好？
不过他不会让靓坤太好过——靓坤要是真做成了，他自己可没法得利。
陈耀一脸钦佩，不再多问。
问细了恐怕会被怀疑。
“生哥，怪不得你能做龙头，我只能管账！”
“还是你聪明，让靓坤自取灭亡，这招确实高！”
蒋天生也喜上眉梢。他不觉得靓坤能嚣张多久。
这小子虽有点心计，但还是江湖思维，以为势力大、兄弟多、钱多就什么都能做。
可做龙头比做大哥难多了。
差馆恨不得24小时派人盯着，江湖上各种大小事都要出面。
脏水不敢沾，坏规矩的事不能做。
带整个社团走粉？
亏他想得出来，真让他上了位，条子哪怕没证据，估计都要打他黑枪！
何况他还留了份“大礼”给靓坤。
这一关他都不敢说好过，靓坤如果没处理好，左右都是一个死。
高兴完了，他又跟陈耀商量起细节。
装也得装得像一点，省的靓坤疑神疑鬼。
对于快死得人，还是让他开心的，毕竟也时间不长了。
陈耀不会在公账上搞鬼，但属于蒋家的私产自然要拆出来。
至于蒋天生的心腹大b？
这人没什么脑筋，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坏事。
遥控他给靓坤制造点麻烦就好，具体细节他不需要知道。
等两人聊完，洪兴龙头的位置，已确定落在靓坤头上。
蒋天生连提都没提陈浩南。
社团就是这么现实，别管以前多好用的刀，一旦缺口了马上就去找下一把。
像陈浩南这样的烂仔，到处都是，根本没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