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朝廷为了促成与宗门的合作,花费了大笔的金钱。
那时就已经算计好了,要把宗门弟子中的佼佼者招揽过来,为朝廷所用。
各州府的巡察院也都罗列了一份份名单,根据每个宗门弟子担任巡察使时的表现,分为了几等。
而白安年高居镇江府名单的最高一等,是要尽量争取过来的一员。
所以在院使狄烨无功而返后,这位吏部主事蔡僖大人亲自前来了。
这关系着他此次离开王都的“业绩”!
那最高一等的名单上,每多招揽过来一个,都能让他的功劳簿上多写一笔。
来的路上,他也想好了对策,先言语打压一番!
让这个出身穷乡僻壤的宗门弟子明白,他白安年算不了什么,只是井底的蛤蟆,没见过大世面。
朝廷能够赏识他,愿意招揽,那就是他的造化,感恩戴德,倒头叩谢王恩才对!
然后再把赐予的赏赐略微多上一点。
不愁拿不下!
可是,让蔡僖没想到的是,白安年完全不吃这一套。
这第一步没成功,也只能硬着头皮走第二步。
“白巡察使,本官宅心仁厚,念你年少轻狂,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蔡僖轻哼了一声。
“本官可以做主,在院使狄烨答应你的条件上,再多出……五成!这已经是普天之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大好良机!你可三思,莫要错过了!”
别说五成,就是五倍!
白安年都不会答应,更是受够了这个蔡主事高高在上的那副嘴脸。
他也懒得再与之虚与委蛇,互相斗嘴。
“若是没别的事,在下先行告退了。”白安年起身欲走。
蔡僖也已经忍无可忍,霍然起身,暴喝一声:“你如此不识好歹,目中无人,分明是藐视朝堂,亵渎王恩,简直罪该万死!”
嗓音之大,震得房顶的瓦片都嗡嗡作响!
走到门口的白安年回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过,蔡大人,这大康国不是你的一言堂,有罪没罪,也不是你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他向来不愿与人交恶,横生枝节,免得影响了自己的大道修行。
可是,总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逼迫、威胁他,仗势欺人!
裴凌霜如此,蔡僖亦是如此!
裴凌霜仗的是银州裴家的势。
蔡僖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妄图拿朝廷的势来压人!
景和见勉强维持的场面被撕破了,急忙起身欲要劝说缓和。
但先有一个人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了。
“蔡主事,在巡察院衙署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啊。”
刚走到门前的白安年正迎面撞见一人,让他大感意外。
竟然是打造了灵宝火雷扇的那位工部司郎中,真宝道法宗,古冶!
古冶体态肥硕,穿了一条宽衣大袖的深紫色华贵长衫,瞥了一眼白安年后迈步进了议事堂中。
“古大人,您怎么从飞舟上下来了?”蔡僖见来人,急忙上前相迎。
景和与县令胡大人也跟在一左一右。
古冶本打算回王都向工部侍郎大人述职,办些事情,顺路与蔡僖同行,于是搭乘这艘吏部的陆地飞舟。
到了古渡县后,他也懒得下来,便等在上面。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回来,有些不耐烦了。
没想到,刚一下来后,正听见蔡僖的恼怒暴喝,还有白安年的反唇相讥。
古冶来到了堂中央站定,道:“蔡主事,招揽宗门弟子,是吏部和巡察院的公事,在下一工部司郎中,不应多言……”
“请古大人示下。”蔡僖岂会听不出言外之意,不应多言,那就是想要说几句。
“只是,毕竟都是朝廷中人,为国主陛下效力,那我还是要说上一句,至于蔡主事你听与不听,那就另当别论了。”
古冶两手背在了身后。
“朝廷欲要招揽宗门弟子为国效劳,此乃英明之举,也是大义!量那些宗门也不敢反对,但千万不要好心办了坏事,强行威逼,只会留人话柄,一旦引来宗门闹事,蔡大人你也不好交代啊。”
话说的很明白,高官厚禄利诱可以,强行威逼……不妥!
听闻此言,蔡主事白净的面皮脸色变了变,嗓音低了三分:“古大人所言甚是,下官受教了。”
“只是这个白安年着实……不可理喻,朝廷已经许诺他价值五百金的赏赐,可他竟然胆敢索要十倍,他,配吗?分明就是无理取闹!”
蔡主事一脸怨愤的看向了正淡然自若立于门口的白安年。
“哦?”古冶回头瞥了一眼白安年,抬手摩挲了一下下颌,“十倍么……”
一回身,古冶肥硕的身子就坐在了椅子里,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那蔡主事,你认为,何等人物配得上十倍赏赐?”
蔡主事一愣,因为他根本没考虑过这种事。
在他看来,招揽一个大道司南,完全不可能用到五千金,不仅他不会答应,吏部也不会同意。
“不妨说与蔡主事,这白安年,本官也曾见过一面,略有些了解,的确……非同一般宗门弟子。”
古冶的话让蔡僖更意外了。
就连景和与县令胡大人也都有些诧异。
这时,立在门口的白安年才有合适的时机,适时的朝着古冶施了一礼:“见过古大人。”
古冶十分随意的道:“既然白巡察使敢索要十倍赏赐,那必然有过人之处,我看不如蔡主事亲自考校他一番,如何啊?”
正常而言,身为大道门人,考校一个司南,轻松容易,没任何问题。
但蔡僖白腻的圆脸上隐隐露出一丝为难来。
他是大道门人没错,可是如果面对在镇江府巡察院备受赞誉的白安年,他还真没有底气。
只因为他大道天资很一般,为了延长自身寿元,这修为不完全是自己修上来的,除了道蕴遗宝和一堆堆的丹药,还有国主陛下的……恩赐。
而立在门前的白安年眼神微动,一时间也猜不透古冶的心思,什么打算。
古冶呵呵一笑:“不过,如果在巡察院动手斗法,也着实有失体统,我看不如这样好了。”
他从袖子中取出一物,托在了掌心上。
是一颗眼球大小的深褐色珠子。
“这是一粒地母珠,诸位可听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