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飘出得极快，苏芮眼看着容婳的灵魂从她的头顶完全飘出来，尾巴只有如烟的小尖。
低头往下看，自己也是一样。
不知是风还是牵引，她的灵魂不受控制的开始飘动起来。
对面的容婳也是一样。
好似两魂之间有一根无形的竿子贯穿，平衡的一起围绕着祭台转动，逐渐的向着对方的身体靠近。
直到平均的各转了半圈，苏芮的灵魂停在了容婳的身体上方，而容婳的灵魂停在了她的头顶。
即便方才容婳说过灵魂剥离互换，可当一切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带来的怪诞和震撼难以言喻。
同样的，也无力阻止。
甚至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如前世灵魂飘荡在永安侯府时候一样，什么都看得见，听得见，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容婳的灵魂尾尖链接在自己的天灵盖上，一点一点往里灌入自己的身体。
自己也是一样，在一点点灌入容婳的身体内。
视线逐步下移，也逐步进入对方的身体，这种感觉不知该如何形容的，但苏芮清晰的感觉到了灼烧一般的疼痛。
这就是身体腐烂的疼痛吗？
无异于每时每刻都在被烈火焚烧。
完全融入后，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用力的睁开眼，有些费劲，好像是在操控不熟悉的东西，苏芮笨拙的只能掀开一半眼皮。
但也能看到对面的‘自己’。
容婳显然已经有过很多次经验了，比她更快一步可以掌握身体，即便还不能动，视线不断扫视过身体，眼中皆是对新身体的满意。
成了！
一年了，终于，终于她能真正的重生，真正的活下去了。
欢喜之余，视线看到原本的身体，‘苏芮’眼中浮现狠厉道：“杀了她。”
女巫得到了命令，立即停止了跳大神，从挂着的包里掏出匕首，拔出来，听着声响一步一步往‘容婳’这边挪动步子。
即便此刻容婳的身体是可以行动的，但苏芮还不能完全掌握。
可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她却没有任何挣扎，只是看着‘自己’，忽然笑了。
容婳奇异，问：“你笑什么？”
苏芮不能完全控制身体，并没有任何回答，但，笑得更深了。
那样的笑，让容婳心慌。
“你……”
正要追问，忽然，容婳感受到猛烈的撞击。
不是身体，是……灵魂。
低头一看，原本的身体已经又一次变成了半通明的灵魂。
错愕的转过头，苏芮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坐姿在原地。
怎么会？
没等想明白，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将她的灵魂迅速往前牵引，速度快得根本没法反应，等转过头，已经到了祭台中央，苏芮的灵魂就在自己眼前。
‘噗’。
细微得不能再细微的声音。
是苏芮和容婳的灵魂在空中相撞，彼此从彼此的灵魂之中穿行而过，一路飞驰，撞进了彼此原本的身体。
立即睁开眼，眼睛还来不及适应，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些许黑色的影子。
容婳抬起双手，竟然可以轻易的抬起来。
心中振动，但她还抱有期望，不甘心的将手凑近眼睛，右手撩开左手的袖子，露出里面尸斑遍布的小臂。
此刻视线已经逐步恢复，眼前的尸斑变得格外的清晰。
这是她的身体！
她抬起头，对面的苏芮也已经睁开了眼，还是那样，双眼嘲笑的看着她。
“怎么会？”容婳不可置信的呢喃，忽然，想到什么，容婳转眼睨向女巫，质问：“怎么会还是这样？”
女巫看不到，但能从容婳的声音分辨出容婳还是容婳。
女巫脸上也出现震惊茫然的神色。
显然，她也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
“呵呵，看来长公主白忙活一场了。”苏芮笑说，看着不解的容婳艰难却坚持道：“我的确吃了万年莲，但，长公主看来不知晓，当初我在吃万年莲之前吃过一种剧毒的香丸，大抵早就破坏了万年莲的药性了。”
容婳的确不知晓苏芮在服用万年莲之前有吃过毒药，可那是万年莲，怎么可能因为寻常毒药就印象药性呢，何况，如今还有阵法辅助，不可能失败才是。
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和以前一样？
看着无法接受如此结果的容婳，苏芮依旧继续道：“你也说了，也许那能量只有一个人活，我既身体没有腐烂，便就是该活的人，无论如何，该活着的人，都是我。”
“凭什么！”容婳嘶吼，一双眼红得几乎要泣血，配着玄色的衣裙，手臂上的尸斑，可怖的犹如索命的恶鬼。
苏芮却丝毫不惧，虚弱却字节有力道：“天命，而且，我觉得，也许长公主你一开始就被骗了。”
容婳神色怔住。
被骗？
一开始就被骗？
所谓还魂而生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
容婳不是没有怀疑过，在一次一次短暂的灵魂互换后，她想过这个女巫是骗自己的，但女巫的话又给了她希望。
那些人不行，是因为并非拥有二世的人，苏芮不同，是她唯一的希望。
人在最后的时刻，会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从而忽略许多许多，甚至本能的自己骗自己，自己将一切合理化。
而在进入苏芮身体时，也没有过去那种激烈的排斥，她便认定一切是真的，自己终于得生了。
可现在，最后一丝希望似乎也破灭了。
她转眼再度去看那女巫，已经走下了祭台。
感受到容婳的视线，拔腿就跑，似乎，连眼都不是真瞎。
一切，成了事实。
容婳被骗了。
即便这女巫的确有几分巫蛊之术，能够让人都灵魂短暂从身体里出来进入别的身体内，可所谓换魂而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绝望，被骗，让容婳双眸更加猩红弑杀，抬起手，对着那逃跑的女巫射出袖弩。
从后背穿体而过，能够从血洞看到前面的景色。
女巫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直接扑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容婳没有收回手，而是缓缓转过来，对准了苏芮，盯着她，猩红的双眼之中皆是疯魔道：“你说你是该活之人？凭什么？你我都是一起重生的，凭什么你该活，我该死？若真如此，你说，我这一箭能不能杀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