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壬并没有见过妖君,但是此时敖璟的气息,确实突然强大了数倍不止,
令他不由得产生了这种想法。
但是据郝壬所知,被敕封成为地只之后,是无法再继续提升修为境界的。
哪怕敖璟巅峰时期是一位妖君,但被敕封的时候祂是妖王,那也就代表着,祂永远都只能是一只妖王。
哪怕贵为黄河河伯,统御千里黄河,也只能暂时调动黄河之力增幅一些实力,但并不能提升境界。
而此时敖璟距离黄河上百公里之远,黄河对祂的增幅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所以······
郝壬皱眉望向缠绕在敖璟周边的暗红血河,发动了信息之眼。
而后他双眼之中因为暴露在血雾中而产生的血丝,再次密集了几分。
原来这条血河,是无数生灵的血肉与魂魄溶融而成。
清楚了这一点之后,郝壬心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惊悚的想法。
这家伙也修习了吞噬血肉替代灵气的修行邪法?
那么这条血河,得是多少人的血肉灵魂才能够拼凑的出来?
十万?二十万?
只怕是远远不止。
怪不得他被血雾吞噬的时候,脑袋里瞬间便涌入了无数凄厉的惨叫、咒骂、哭泣、求饶,仿佛是有百万冤魂在他意识里搁浅了一般。
那股痛苦淹没自我意识,以郝壬的灵魂强度都差点没有撑下来。
若不是耗费了一张净心神咒符,免除了血河对于灵魂的所有影响,待的久了,郝壬说不定会直接精神崩溃,最终变得疯疯癫癫。
“你知道吗,我成为这黄河河伯实属无奈之举,庞大的龙躯使得我对于灵气的依赖远超人族修士,随着灵气的枯竭,我的境界便开始一路狂跌,没过几年,便从妖君的位置上落了下来。”
“到了大宋年间,我已经退化成为了寻常大妖,连妖王境界都维持不住。”
敖璟在呕出这滩血海之后似乎好受了很多,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血河增幅让疫鬼的效果大减。
此时祂昂起龙首,说话的片刻时间,脑袋的伤口处肉芽疯狂蠕动,很快便恢复如初,甚至连折断的龙角都重新长了出来。
而后敖璟将满杀意和恶念的猩红竖瞳聚焦在郝壬身上。
不过祂倒是没有继续出手,或许是对于实力的绝对自信,亦或许是在水下别了千百年的孤寂,让此时的敖璟反倒是冷声说道:
“虽然那时候的我仍旧是妖族数得上的强者,但我知道,这不是我的终点,用不了多久,我会和那些低劣的血脉一样,彻底化为凡躯,最后静静死亡,腐烂。”
“那是难以言喻的大恐怖,连我刚刚出生之时,都要比大宋时期的我还要强大,所以当成为河伯机会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犹豫便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向万荣山摇尾乞怜。”
“你成为河伯时只是大妖?”
郝壬闻言心中一凛,眉心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敖璟的话语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想,这家伙竟然靠着吞食血肉之法突破了地只的限制,再次成为货真价实的妖王。
甚至还在向着妖君的境界继续迈进。
可是这怎么可能,先不说吞食血肉这种邪法有着巨大的弊端,刚刚郝壬的意识都差点被血煞侵蚀到发疯。
哪怕敖璟之前是妖君,灵魂比郝壬强韧的多,但也不可能在这种影响下度过几百年,仍旧可以维持住自我意识。
更何况洪武初年,青尘师兄还出山清扫了人间一大批食人妖魔,敖璟凭什么能躲过去?
难道就凭黄河河伯的身份吗?
郝壬可不认为青尘师兄会顾忌万荣山的脸面。
相比较于郝壬来说,青尘的身份,才能称得上道门真正的祖师叔。
所以要么是敖璟一直没有暴露食人的情况,要么是青尘也不是敖璟的对手。
郝壬自然认为是前者的缘故,否则青尘师兄的手记中应该会留下记录。
至于为什么没有暴露食人修炼,郝壬也很快想明白了原因。
“你利用河伯的身份,借助道门天庭的力量,像磨灭香火念力的影响一样,磨灭血煞对你自我意识的侵蚀,所以能够靠着吸收血煞之力提升修为,却没有因此变得癫狂。”
“能这么快推断出缘由,看来你懂的隐秘还真不少,我现在相信你确实是道门中地位不低的人了。”
敖璟猩红的竖瞳轻轻颤抖。
“怪不得黄河明明有你这个河伯镇守,千年间仍旧数次决堤改道,这里面怕不是你在渎职枉法,有意纵容,甚至还可以制造水患,借此机会吞食百万人族练成血煞,补养己身!”
郝壬略微眯眼,心中杀意如烈火一般灼痛胸膛。
万荣山这帮家伙当真是养出来了一条好狗啊。
“其实这还要多谢谢你们人族,若非当初大宋的一纸命令,我可不敢擅自决堤改道,更想不到这个美妙的方法。”
敖璟咧起嘴角,一脸嘲讽的回敬道:
“是你们人族先不把人族当人的,我这个外族只是秉着不要浪费的心里,才炼制了第一批血煞,而后又结合血肉修行之法,慢慢研究出了恢复修为的可能。”
“哦对了,血肉修行之法最初也是你们人族借鉴一些妖族的吞噬之法研究出来的,不得不说人族修士确实惊才绝艳,即便是失去了灵气之后,仍旧还有香火和血煞做替代品。”
郝壬握紧手中剑柄。
他倒是知道敖璟口中所言的大宋是什么事情。
建炎二年,南宋时任东京留守的杜充为阻挠金兵南下,竟然想出了掘开黄河大堤,以黄河水对敌的法子,致使黄河强行改道,直接淹死二十余万百姓,让千万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原来一切的根源,就是这个混账玩意儿。
最可气的是这杂碎干完这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后,次年竟然还能升任右相,可见靖康之耻后,赵宋其实已经从根子上烂完了,哪怕涌现一位岳飞也拦不住其堕落。
敖璟就是从这次水灾中收集了二十万淹死百姓的血肉灵魂,炼制成了血煞,然后尝试吸收了一些之后惊奇的发现,天庭的力量竟然也可以磨灭血煞的侵蚀。
随后尝到甜头的敖璟便开始借助黄河决堤的灾难,多次收集血煞之力。
当然,因为害怕被万荣山发现,敖璟并没有粗暴的直接去控制黄河决堤,但也属于有意纵容,故意对水患危机视而不见,甚至还会递上最后一根稻草。
近千年时间,敖璟借水灾暴敛了近百万人族练成血煞,慢慢恢复实力至如今的水平。
“这些血煞本是用来帮我回到龙君之位的,可是你却逼的我不得不将它们作为一次性武器浪费掉。”
敖璟扭动身躯,卷动血河向着郝壬吞噬而去:
“好在这个时代的人族数量翻了十倍不止,解决掉你后,我有的是时间再去采集更多。”
“我不会飞,快用你的鸟接我一下。”
这时郝壬的耳机中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声线,随后一道蔚蓝发色的人影从更高的空中自由落体。
与此同时,对面袭来的敖璟以及血河,体表开始凝结出厚重的冰壳,并且不断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