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拿出一把刀,我就怕你了?许招娣你出来,我想你忘了吧,你已经卖给我了,之前我念着亲戚的情分,没当回事,可坏坯子就是坏坯子,狗改不了吃屎,你这样的人我也不想再留,你收拾收拾,明天就跟我去镇上。”
“你想干什么,你敢,招娣要是走了,我杀了你全家。反正我烂命一条。”许老三恶狠狠地威胁。
“来呀,你看我怕不怕。”
两人较着劲,许老三手里拿着柴刀的样子十分吓人,不停地有人劝宝乐算了。
算是不可能算,一步退步步退。
招娣她是绝不可能再留。
许老三没敢动手,他哪里敢杀人。
“你要是敢动招娣我跟你拼命。”
“宝乐,你再给招娣一次机会,我一定管好她,学堂我不让她去了,赶明儿我看看这附近村子有没有买童养媳的,趁早把她送走。”
求情的是周红英。
她垂着眼,不敢看孙女。
宝乐看了她一会,说不是失望是假的,但如果站在周红英的角度,她也能理解,手心手背都是肉,当初原主那样,她也帮了。
“奶,你不用把招娣送走,学堂她也可以去,但是,”宝乐面无表情地看向躲在她爹身后的招娣,“这是最后一次,你离我家宝珠远一点,否则,再有一次,我会把你卖掉,任何人说情都没有用。”
说完宝乐就走了。
人群散去,周红英把招娣拉出来,狠狠打了一顿,“你为什么啊,为什么,好日子不能过是吧,非要搅的家宅不宁。”
招娣的哭喊声传出去,但没有人来拉架。
“招娣这孩子越来越像她娘,看着不声不响的,心思也太坏了。”
“是该管管,三岁看老,小小年纪就知道煽动那些比她还大的孩子,去欺负宝珠,以后长大了还能得了。”
许老三也没管,跟没听到女儿的哭喊似的,回屋关门继续睡大觉。
招娣挨完了打,憎恨地瞪了周红英一眼,擦干眼泪,去到后山,在她娘的坟前坐了一会儿。
回到家,从床底下,摸出了30多个铜板,是过年时姐姐回来给她的。
揣上钱,招娣再次出门。
“你个死丫头,又出去干什么?没事去割点猪草回来。”周红英站在厨房门口大喊。
招娣根本不搭理她,只冷冰冰地回头看了一眼,就闷头跑了。
周红英捂着胸口差点气晕过去。
招娣带着铜板,凭着记忆,来到附近一个村子,找到卖药的郎中,买了两包老鼠药,一起花了10个铜板。
郎中看是个孩子还不放心的多叮嘱了几句。
“你哪个村的,家里人怎么会让个孩子来买老鼠药,太不靠谱了。回去要马上把药交给爹娘知道吗?这玩意会毒死人的。”
招娣不耐烦的听完,一溜烟跑了。
郎中见这孩子不听话的样子,心里不放心。
她口袋里揣着老鼠药,晃晃荡荡地哼着歌,看见鸡就跟在后面使劲追,看见别人家门口花开的漂亮,就一把薅了,扔进沟里。
不用上学堂太快活了,没人管,还不用写那些狗屁作业。
奶奶讨厌她,不想管她,所以老是逼着她去上学。
宝珠有什么好的,仗着自己姐姐会挣钱罢了,学堂里的那些人跟她玩还不是为了讨好她。
宝成也讨厌,天天防她跟防贼似的,有什么用,他走了,宝珠那个蠢货她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什么本事都没有,就知道跟姐姐告状。
还有那些没骨气的痴货,一出事就知道推她出来当挡箭牌,欺负人的时候她们不也挺快活,她们心里就不嫉妒宝珠了?还怪她,不要脸的东西。
还不如都死了。
这样她就快活了。
再没人管她,她也不想去当童养媳,听说童养媳去别人家就是干活,还要看人眼色,她不要。等奶死了,她想干嘛就干嘛。
最好能把宝珠一家也毒死,或者把宝珠毒死。
别以为带点吃的,给她些小玩意,就能收买她,等她死了,她去给许宝乐当妹妹,她也能笑的快活,对谁都好。
许岁岁也怪烦,天天跟在宝珠后面跟屁虫似的,再说了他要是死了,大伯娘肯定会难过,她不喜欢大伯娘,娘活着的时候也不喜欢,他们一家要是过的不好,娘在地底下也会开心吧。
招娣一路上都在想要毒死哪些人,她的心里没有丝毫害怕或者愧疚之意。
赶在中午前她回到了家,偷偷去厨房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吃饱碗一丢,又跑出去玩了。
又把周红英给气的在家骂了半天。
宝乐下午去了趟作坊,四处转了转,突然一个眼熟叫不上名字的人喊住她。
“东家,我有事跟你说。”说话的是个姑娘,年纪不大,估计有些不好意思,脸胀的通红,“我们村的郎中,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今天你奶家的小孙女,去买老鼠药,被我们村人认出来了,郎中让我给你带个话,那个药的毒性很大,使用的时候要注意。”
招娣买老鼠药?
这孩子的心远比她想的还要恶毒。
宝乐谢过给她报信的姑娘。
径直来到老宅,周红英正好在削竹杆子,准备等会插豆角地里,豆角开始爬藤了。
看见宝乐来,她惊喜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宝乐来了,我去给你沏糖水。”
“奶,你歇会,我不喝水。”
这个老太太,宝乐生不起气来。
当初要不是她不计前嫌,自己也没那么容易活下来。
现在对招娣也是这样,她能理解。
“不喝水啊,家里有刚摘的黄瓜,可嫩了,我去给你洗一根。”周红英讨好的又要去忙活。
“奶,你先坐下,我有话说。”
周红英肉眼可见的失落,小心翼翼地坐下,“宝乐,都是奶不对,宝珠受了那么大委屈,我还护着招娣,你看我,一把年纪了事情还做不好。”
宝乐蹲下,抓住周红英的手,老太太的手漆黑粗糙,指甲里满是泥垢,是一双操劳的手。
“奶,你别忙活了,我不怪你,真的,招娣也是你孙女,我们都是你的孩子,我能理解你。”
周红英闻言,心里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她不好意思的拿手袖擦眼泪:“你看我,一把年纪了还掉眼泪,真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