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几天，她每天天刚亮就出门，去夜校上完课，还得忙活到半夜才能沾床，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来用。
许素馨正忙着给王建国递东西，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姐！这堆蜂窝煤放哪儿？”
许素馨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身材壮实的年轻小伙子，两人一人扛着一大筐沉甸甸的蜂窝煤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正是赵墨川车队里的武海和柳涛。
“小武？柳涛？你们怎么来了？”许素馨有些意外，抹了把额头的汗。
“老大吩咐的。”
武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说许姐你这儿缺人手干搬搬抬抬的粗活，让我们俩过来听你使唤，这煤放库房里头行不？”
闻言，一股暖流悄然滑过许素馨疲惫的心田。赵墨川他总是这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默默地把援手伸过来。
没时间多想，也没空客气，许素馨立刻点头：“行，放库房右边的墙角，码整齐点，辛苦你们了。”
“许姨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摆得整整齐齐。”武海笑呵呵地应道。
柳涛白了武海一眼，这小子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他现在是一门心思地讨好许大姐，想要在她心里留个好印象，好去追求许志萍。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今儿武海一起，麻利地扛着煤筐进去了。
多了两个生力军，一些搬搬扛扛、清理重物的活儿立刻轻松了不少。
许素馨心里感激，但嘴上没多说，转头又投入了更紧张的忙碌中。
大锅中的饭菜一好，许素馨立刻帮忙装到了几个铁桶里，一半要留给玻璃厂的同志们，另一半则要送到工地那边。
见许素馨忙，许志萍主动提出她去工地那边卖盒饭。
武海见状，忙不迭表示他也跟着一起去。
许素馨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武海这小子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但距离上次她和许志萍聊两人的事已经过了段时间了，许素馨能够察觉得到，武海对许志萍并不是一时兴起。
既然这样，她也不好拦着孩子们之间接触。
许志萍和武海去工地上出摊，许素馨赶紧拉着王卫东检查新采购的米面粮油，核对采购清单和票据。
剩下的人，一半忙着打扫厨房和一半忙着将打饭的窗口收拾出来，好方便工人们过来打饭。
这样连轴转的日子又过了几天，许素馨总算赶在合同上规定开张的前一天晚上，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处理好了。
看着锃光瓦亮的大铁锅，堆放得整整齐齐的白菜土豆丝，以及崭新的桌椅板凳。
许素馨扶着酸痛的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之前还像是打过仗的食堂，此刻窗明几净。
灶台最下面，都被李铁根用碱水和钢丝球刷洗一点灰尘都没有。雪白的墙壁上挂着新买来的小黑板，上面写着一周的菜单。
整个食堂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新鲜食材混合的味道。
虽然还有些简陋，虽然还带着匆忙开张的痕迹，但许素馨觉得她已经准备好了。
三月一号，玻璃厂的大日子。
初春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崭新的食堂大门上。
大门上方，一块刷着黑色底漆、写着玻璃厂职工食堂的木牌子，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刚到开饭时间，食堂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
工人们端着各式各样的饭盒、搪瓷缸子，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眼神里充满了对新食堂的好奇和期待。
虽说大伙早就吃惯了许素馨的手艺，但是在新建成的食堂里头吃饭，还是头一次呢。
后厨里，一片火热。
几口巨型铁锅同时开火，灶膛里火焰熊熊。
王建国站在主灶前神情专注，有力的手臂稳稳掌控着巨大的锅铲，在大锅里翻动着色泽诱人的土豆烧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酱香，在厨房里四处弥漫。
旁边的王卫东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将早已配好的白菜哗啦一声倒入滚油里，又往里面加入准备好的油渣。
伴随着刺啦一声爆响，顿时香气四溢。
吕大丫守在几层高的蒸笼旁，蒸汽从蒸笼边上不断冒出来，带着新麦馒头特有的、扎实的甜香。
蕙兰和许志萍穿着干净的白围裙，戴着白帽子，动作麻利地将刚出锅、冒着热气的馒头捡进旁边的笸箩里。
李铁根佝偻着背，握着拖把，紧张地来回巡视着地面，确保到处都干干净净。
周云强和武海、柳涛则忙着将蒸好的米饭一屉屉抬出来。
许素馨站在厨房中央，俨然一副主2心骨的模样。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每一个人，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
王建国动作飞快地收汁关火，吕大丫则是把一屉一屉的馒头摆放整齐，蕙兰和周云强在窗口边守着，等着工人师傅们来打菜。
许志萍和武海则是将工地那边的饭菜装到三轮车上，准备出发。
“开饭啦——”
随着许素馨一声响亮地招呼，早已等候多时的工人们，瞬间爆发出兴奋的欢呼，几条长龙开始有序地向前移动。
“师傅，一份土豆烧鸡，两个馒头。”
“我要白菜油渣，多来点汤泡饭！”
“猪肉粉条，二两米饭。”
……
和之前基本上固定的套餐不同，承包食堂之后，许素馨的菜色丰富了不少，主食和荤菜素菜也可以任由工人们自己选。
又想要攒两天饭票，给家里孩子带顿好菜的，就可以选择只吃素。
打饭窗口后面，周云强、蕙兰、许素馨三人站成一排，动作麻利得如同上了发条。
周云强负责打荤菜，大勺下去，分量十足，绝不手抖；蕙兰负责素菜和汤；许素馨则负责递馒头、收饭票、找零。
王建国和刘卫东在后方灶紧张地观察工人师傅的反应，虽说兄弟俩这几天也烧了不少饭菜，但今天可是食堂第一天开张，两人都不想有问题。
吕大丫守着馒头筐，李铁根则一直盯着桌面，一旦有人吃完走了，立刻上前把垃圾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