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会牵连到叶家才是孟雪云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老警察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也明白她的担心,向她耐心解释。
“你们作为知情人,主动向警方提供线索,是合法合规的行为。只要你们没有参与她的违法活动,后续就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行了,回家吧。”
得到了这句承诺,孟雪云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又像是一根绷紧的弦终于松了。
她被两个儿子搀扶着走出派出所,双腿发软,几乎是飘着回了家。
回到昏暗狭小的家里,看着空荡荡的墙角,孟子涵和那个红色的行李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孟雪云预想中的“放心”和“解脱”却迟迟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空落落的慌乱。
她坐立不安,心里乱成一团麻。
她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是为了保护这个家,保护两个儿子。
可那二十年的感情,又岂是说断就断的?
她脑子里一会儿是孟子涵小时候的笑脸,一会儿又是她刚才甩开自己时那冰冷厌恶的眼神。
两种画面来回撕扯,让她头痛欲裂。
而孟子涵的动作,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得多。
从叶家冲出来,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买了最近一班飞往港城的航班。
几个小时后,飞机在港城降落。
走出机场,湿热黏腻的空气混杂着海水的咸味涌来,看着眼前璀璨的万家灯火和川流不息的车辆,孟子涵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她回来了,要用她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她没有耽搁,直接回到了张董事为她租下的那套高级公寓。
一进门,正在客厅里熨烫衣服的菲佣便迎了上来,惊讶地问:“孟小姐,您不是去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临时有点事。”
孟子涵面无表情地换下鞋子,从钱包里抽出几张大额港币递给她。
“给你放几天假,你回家看看家人吧。”
菲佣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有白得的假期和额外的钱拿,她当然不会拒绝。
连声道谢后,菲佣喜滋滋地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整个公寓很快就只剩下孟子涵一个人。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眼神却一片冰冷。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传来张董事那油腻腻的声音:“喂?宝贝?”
“张哥……”
孟子涵的声音瞬间切换成了一种娇媚的、带着点委屈的腔调。
“宝贝,怎么了?你在哪?”
“张哥,我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张董事显然有些意外,“你不是出去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孟子涵的声音顿了顿,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想了想,还是不想离开你太久。张哥,你今晚……有空吗?到我这里来一趟好不好?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想当面跟你说。”
她在“很重要”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电话那头的张董事沉默了几秒。
他是什么人?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狐狸。
孟子涵这种反常的语气和行为,立刻让他起了疑心。
很重要的事情?
还非要当面说?
他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这个蠢女人,该不是怀孕了吧?
算算日子,倒也对得上。
张董事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
一方面,他为自己年过半百依然老当益壮而感到得意。
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嫌弃地想着,自己的孩子要是摊上孟子涵这么个没脑子的妈,以后智商可别受影响。
不过,他倒不怎么担心孩子的事。
反正他有的是钱,多养一个孩子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
他在外头的私生子不止这一个,再多添一个也没差。
回头跟孟子涵好好谈谈,要是真有了,她想生就生。
但是孩子绝对不能让她带,必须找最专业的月嫂和保姆团队,可别被这女人给养成个蠢货。
这么一想,张董事心里便有了计较。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自以为温柔的语气说道:“行,我知道了。你等我,我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晚上就过去看你。”
“好,张哥,我等你。”
孟子涵的声音听起来又乖巧又顺从。
挂掉电话,孟子涵脸上的柔媚和委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淬了冰的寒意。
她没有耽搁,立刻下楼,先去了一家药店,又去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回来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和几盒药。
她打算给张董事最后的机会。
今晚,她就跟张董事摊牌,把她发现的事都告诉张董事,并且让张董事停掉利用她公司洗钱的所有勾当。
如果张董事不肯答应她,并且把那些账目彻底抹平,让她不会被牵连,那她就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来彻底了结这件事了。
而另一边,挂了电话的张董事,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他心情大好,甚至哼起了小曲。
晚上,张董事处理完公司最后的几份文件,没有丝毫地耽搁,他直接让司机把自己送往了孟子涵的公寓。
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在他眼里愚蠢又好控制的女人,此刻正在公寓里,为他精心准备一个要他命的陷阱。
到了孟子涵的公寓后,张董事熟门熟路地打开了公寓的门。
“宝贝,我回来……”
话还没说完,张董事就愣住了。
公寓里一片漆黑,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没有开一盏灯,只有一股浓郁的香薰味。
张董事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孟子涵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把他叫过来,说有重要的事,自己却不在家?
他想着,就在墙上摸索,想要开灯。
只是还没摸到开关,就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张哥,我在这儿呢。”
张董事循声望去,这才隐约看到窗边坐着一个人。